一路上,大哥开得特小心,都不仅仅是稳当俩字儿能概括的了。我估摸着,他是怕给我开散架了,我讹上他。
到了地儿,代驾停了车,伸手擦了把汗。真是难为他了,这大冬天的,我车里暖风还不好使,他都能出汗。
幸亏我家住一楼!我太他妈英明了!躺在床上,我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动。
郗阳把雪嘉安顿在客厅的电视旁边,那边儿上有盆竹子,底下放一个小家伙,还挺好看的。我又记起郗阳说他把自己的狗给吃了,老是鬼使神差的联想,他把雪嘉拿回来养着,不会是想着过年添个菜吧?不太像啊!
后来我看着郗阳一天天照顾雪嘉,给它擦脸、梳毛,陪它玩儿,带它晒太阳,还三更半夜爬起来给它喂羊奶,雪嘉在他心里的地位眼看就要超过我了!我就暗暗觉得不爽,至于为什么要跟个小狗子较劲,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师兄在想什么?”郗阳进来的时候,我正看着窗外愣神儿。
“你过来。”我招呼他。
郗阳走到我床边,坐下。“怎么了?”
“我问你哦,电影里头,是不是主角受个伤啊,断个腿啊什么的,之后就会有美好因缘水到渠成,展开一段甜美的爱情?我为啥没有?”
郗阳知道我又逗他,面色微红,倒也不恼,反问我:“你腿断了?”
“没啊,但是我也受伤了啊!”我理直气壮。
“哦。那你看郝帅,他断了腿,不也没发生什么?”
“他就算了吧,他天生就没拿那主角的剧本,摔了也是白费。”
“快省省力气吧,你就是主角了?”郗阳说完,突然乐了。
“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段话,挺土的。”
“什么话?”
郗阳不回我,面色更红了。很可疑。
“快说!”我吓唬他。“像你这种话说一半儿的小孩儿,在古代的时候,是要被拔舌头的。”
“哪朝哪代?”
“就现在!”我一把捏住郗阳的下巴,强迫他看我。“你要是不说,朕拔了你的舌头。”
郗阳看着我,一双眼睛里似乎在诉说什么,我一时还读不懂。半晌儿,他抿了抿嘴唇,说:“你……是我的主角。”
这话确实挺土,但是,太他妈的撩了!郗阳太他妈的撩了!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难不成我妹跟他分享电子书库了?我想了想,说:“我渴了。”
我为啥要说我渴了?我为啥要支开他给我倒水?如果那天我主动点儿,是不是就水到渠成了?但是,造化这事儿,记不得,不用急。不过也幸亏我那天没动,不然以后被人问起,我俩的初吻是在哪儿,我的回答就得是在床上了,有歧义啊!
为什么受伤了还能这么快乐?我自己也费解,但每天跟郗阳待在家里,总让我有种过上婚后生活的错觉。
虽然我妈知道我受伤之后,对我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电话轰炸,说让我回家去养伤,但是我不能去啊,我家有郗阳啊,我走了,万一那伙人找他报复怎么办?我得看着他。
不过裴欣这大嘴的毛病是该治治了,幸亏她没跟我妈提郗阳,不然我绝对住到她科里搞医闹去。
柳政委电话里说放我两天假,实际让我歇了一个礼拜。一方面是我脚踝肿得厉害,总不好坐轮椅去上班,单位有得是人,离了谁都照样破案。另一方面,他也担心我再出事。
那天听那帮头盔男的意思,他们是冲着“白骨案”来的,希望我不要再多事。虽然录音大家听了很多遍,还拿到技侦做了分析,依然没能理出个头绪。
我猜是那人背错了稿子,他方领导意图没能传达到位,但这确实是个危险信号,说明有人针对警方,而且是有组织的一群人。换言之,我的安全,现在不仅仅关乎自己,关乎我爸我妈和我那个傻妹妹,还关乎整个龙城公安系统。
我太他妈的重要了!
然而,就在我这么想的当天晚上,郗阳三言两语,就打破了我这个幻想。他抱着雪嘉,坐在沙发上,跟我肩并肩看着电视,突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师兄,其实那天我们被劫,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