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了:“我说你得被欺负成什么样,才能有这么豁达的态度?”
郗阳没说话,我当时也没在意。
后来才知道,他真的吃了很多苦,而他的豁达,是因为他心里的目标非常非常明确。
走到我车子前面,郗阳又开始呆呆的站着。
“上车啊。”我招呼他。
“我去哪儿?”郗阳问。
我想了想,说:“你住我家吧!”
“啊?”郗阳一愣。
“啊什么啊,也不是就一个卧室。”
第一次见面,十分钟之内就带他去开了房,不到一个月,我就把他带回了家,这速度,也快赶上坐火箭了!
郗阳听到我的提议,反应跟那天我说去开房时候是一样的,都是先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好吧。”
太乖了太好欺负了我好想捏他啊!
我当然忍住了。那时候,正直善良的我对他没有半点邪念,关键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对个男人有兴趣,还处在动不动借着带嫌疑人体检的机会,聊扯小护士的阶段。
等我把郗阳抱上床,我就再也不想别人了,不论男女。他真的是太勾人了,这个我以后再说。
“我得先去个现场,你可以在车里等我。”
我开着我的小捷达,载着郗阳,往龙城市郊走。
郗阳抬头看我:“你觉得,我一个法医,会怕出现场?”
我想想也是,光把他当小软萌了,忘了这小子大半夜拎着个人头,一刀一刀割下去的事儿了。
我们往前开了很久,东拐西拐,穿过了两个村子。路极窄,有的人家门口还堆着柴火,车子勉强通过。
老款捷达就是抗造,这大冬天的,坑坑洼洼,愣是稀里哗啦开到半山腰,直到遇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杨树林,才不得不停下来。
按照孙小宇同学提供的方位,那个陷阱,在这片杨树林深处。
我下了车,回头看了看郗阳,他身上裹着我的大衣,活像只企鹅,我想干脆给他夹着走得了。
我问他:“你冷不冷?”
郗阳缩着个脖子,道:“不冷。”说完立即打了个喷嚏。
“不冷也热不着你。”我从后座拿了羊绒围巾,给郗阳围上,我俩一起往树林里走。“大冬天总穿这么少,现在这小孩儿,咋这么嘚瑟?”
“什么?”郗阳问。
“怎么这么爱美。可以了吧?”
“哦。师兄哪里人?”
“东北,口音不像?”
郗阳摇头,道:“没什么口音,就是有时候,用的词,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电视里东北喜剧,不都这么说话?”
“我不怎么看电视。”
“哦。”也是,郗阳往那儿一站,啥都不用干,长得就是个穿洋装、听歌剧的。“不过没关系,东北话传染,跟我待几天,你就也让我带跑偏了。唉小心!”
郗阳踩在树枝上,趔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他整个人都扑在我怀里。
我说:“你这大病初愈的,我不该带你来,要不你还是回车上等我吧。”
“我没事。”郗阳站好,闷头就往前走,好想跟谁生气一样。我纳闷儿我没惹着他,赶紧跟上去,他还是不抬头,自顾自往前走,说:“就快到了。”
“恩。”我点头答应,时刻注意着他脚下,生怕他摔着,压根儿没再看路。
常言道,关心则乱,我是关心则傻了!我当了十年警察,不敢自诩能读心,旁人撒个谎,我还是很容易识破的,如今郗阳这么明显的漏洞,我竟然都没发现!
快到了?他怎么就知道快到了?这地儿我也是第一次来,都不确定那个坑的位置,而且郗阳一个海城公安的,还是脱产学习状态,怎么知道我们龙城荒山上一个发现白骨的陷阱在哪儿?就快到了?
很久之后……也不是很久,就是我和郗阳在一起之后,我们又来过这山上一次。那时是春天,跟这天一样也是傍晚,我俩把车停在树林外面,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
“唉,小百合。”
“嗯?”
“我问你,你真让陌生男人射了一脸?”
郗阳侧着头,看我。“师兄觉得,这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我干笑两声。“不是不是,我就是……”
“就是因为我说谎太多,分不清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了,对吗?”
我吐吐舌头。“你这么直接干嘛?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干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我去……小百合,我发现你真是个狠人儿啊!”
“谢谢。”郗阳仰起脸,我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远处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春意知几许,许我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