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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年级后,从前不擅长或不喜欢的科目终于能从课表上消失,绝大多数学生能稍稍从容一点,但对于波琳和里德尔来说却恰恰相反。他们更忙了,以至于一天被分为了三份,一份用来准备课程,一份用来研究课外内容,最后一份用来约会。
——最后一份往往穿插在前两者之间,他们很擅长见缝插针。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波琳含糊的声音在有求必应屋密集的金属架间显得闷闷的,她听起来有点恼怒,“我对麻瓜的科学很感兴趣,你什么时候能放弃说服我呢?”
如果只听她的话语,也许他们更像是在争执,但如果有谁绕过重重金属架去看他们,就会立刻明白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波琳坐在其中一个台子上,乱糟糟的杂物就挤在她身边。能供她容身的空地不大,几乎使不上力,里德尔站在她面前,搂着她,帮她坐稳,唇齿缠绵地从耳垂到锁骨,留下暧昧的红痕,波琳的两条腿不轻不重地圈着他的腰,红晕爬满她的脸颊,“你明知道我不会改主意的。”她似笑非笑,与其说是恼怒,倒不如说是调.情。
“也许我就是指望你能在这种时候对我大发慈悲呢,波琳?”里德尔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波琳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把,里德尔轻笑了一下。他若有似无地吻着她的侧颈,轻声说,“很显然,你总要允许我有点盼头,是不是?”
他的手穿过她腰侧的纽扣间隙,在柔软的衣料下不安分地摩挲着。
波琳轻轻戳了他一下,但动作轻微得几乎像是在邀请。她往后仰了一下,靠在架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啊呀!”她忽然往后一栽,这让她猝不及防,轻声抽吸了一下,里德尔的手有力地圈住她的腰,将她扶稳,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他们一起朝波琳刚刚靠过的地方看去,老旧的木板连接处因发霉腐烂而断裂了,带着整个架子后壁碎裂掉落。但在碎裂的后壁之后,却露出一片更大的空间,腐锈的气息伴着飞扬的灰尘,在迷蒙的空气里飘荡。
波琳蜷起圈在里德尔腰间的腿,她感兴趣地打量着这片新出现的空间,撑着里德尔的肩膀,转了个身,穿过半废的架子,抽出魔杖,踏入这片她之前没有发现的地方,“真有意思,”她轻声说,“之前我从来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小片地方。”
里德尔顿了一下,恼火地看了腐坏的架子一眼,挥了挥魔杖,让它四分五裂地移到了一边。他和波琳一起走了进去。
“像是个废弃的杂物间。”波琳轻声说,魔杖挥动,飞扬的灰尘迅速消失了,灰暗的狭小空间渐渐变得亮堂干净了起来,“说起来,我当初设想实验室的时候,确实有想过神秘废弃的杂物间,我小时候非常着迷于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你看过吗?”
里德尔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么,”他说,“波琳,如果你愿意为我介绍,我想我会很乐意听的。”
波琳轻轻笑了一下。
她忽然转过身,把魔杖插回衣袋,朝里德尔走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微诧异的目光里,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你知道有时候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她说,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里德尔英俊的眉眼间流连,里德尔下意识地拥紧了她,她弯了弯眼睛,“你不会不懂装懂。”
里德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恼怒地瞪了波琳一眼,没有说话。
波琳又轻声笑了一下。
“我就喜欢你这样。”她垂下头,轻轻吻了吻里德尔的锁骨,小指轻轻勾起,若有似无地在他耳后摩挲,她凑在他耳边说,“又坏又狡猾,可又有点真诚,尤其……诱人。”她轻轻咬了他一下。
里德尔猛地伸出手攫住她,波琳轻快地笑了起来,她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无休止的深.吻在狭小隐秘的空间里似乎格外香甜,轻而易举地调动他们最激烈的情绪,在加倍敏.锐的感知下变成滚.烫的肌肤、急促的喘.息和潮.红的面颊。
波琳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站不稳似的,向后踉跄了一步,不知不觉靠在了墙角的镜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又颤了一下,里德尔很快再次搂紧她,垂下头吻她。她的领口在不知不觉间已微微敞开,恰如他的。她的手慢慢向上摸索了一下,顺着他的腰腹,再到锁骨,最终捧住他的脸颊,更投入地加深这个已悄然变得危险的吻。
里德尔忽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波琳立刻察觉到他的分神,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含糊地问。
“没什么。”里德尔轻声说,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低低的,但摩挲着她肌肤的手却停了下来,他的视线直直地越过波琳的头顶,凝视着她身后,“波琳,你看——”
波琳既不悦又好奇地回过头。
正如她刚才所感觉到的一样,她的身后只有一面高大的镜子,但她立刻意识到是什么让里德尔惊诧了。
“你看见了吗,波琳?”里德尔轻声说,他压低了声音,但这完全无法掩盖他那种发自心底的激动,波琳看见他的脸因兴奋而扭曲了,充满了狂喜,这种喜悦没让他变得更加英俊,反而显得有些狰狞,他用力地攥紧她的手,几乎把她攥得生疼,“我看见我成为了最伟大的巫师,我知道我会的,我就知道!我战胜了死亡,所有人都注定铭记我的名字……”
波琳看着那面镜子。
她完全没看见里德尔所说的场景。
她微微蹙眉,仰着头,凝视着金框落地镜顶部篆刻的文字,从右向左,轻声读了出来,“我显示的不是你的容颜,而是你的渴望。”
“厄里斯。”她喃喃,“欲.望之镜。”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里德尔的头上猛地浇了下来,他一个激灵,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面镜子。
他们沉默地看着那面镜子,直到波琳轻声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