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点头,煞有介事道:“嗯,那下回尽量向阿续学习,先捣腾点声音出来?”
“瞎说,我明明很小声。”
阿续嘀咕着,忽又反应过来,“你,方才没睡呢?”
青砚摆着一脸微笑:“哦,怪我睡眠太浅,不怪阿续把我吵醒。”
“……”
青砚又道:“我没睡醒。”
“……那你接着睡啊。”
少年一副伤脑筋的神情,耸了下肩头:“我说我睡眠浅,你不睡我怎么睡?”
“……”
阿续心中闷闷,这两者有直接关联?
青砚朝外扬了扬下巴:“阿续自己回呢,还是?”
他似笑非笑没把话说全,阿续听出了弦外恶劣之意,识时务的硬着头皮回屋去,然后脱掉鞋子和着外衣就朝被窝里钻。
青砚慢腾腾转到她床前,又开始小声卖乖:“阿续,小榻太硬,我睡不好。”
阿续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那……我跟你换换?”
“不用那么麻烦。”青砚坐在床沿,踢掉鞋子,无比自然道:“和阿续一块挤挤便成。”
“……”
青砚脑袋挨上枕头,眼眸微垂挂笑,相隔极近,清晰可见闪耀其间的细碎星子,深邃而漂亮。
他轻声问着:“阿续不介意吧?”
阿续张了张嘴,原想再强调一遍“男女有别”,又委实觉得意义不大,于是象征性问了声:“我说介意,你会下去么?”
少年眼里的笑意晕上唇畔,回得极是真诚:“会,可心里不想。”
接二就有三,似乎还顺理成章起来,阿续脑子快糊掉,卡在“会”与“不想”间斟酌权重,其实根本没占比可言,青砚的“不想”就是没商量的意思,他亦顺理成章像昨夜那般,连被子带人一块揽入怀中。
阿续现在不光是觉得尴尬,尴尬是次要。
关键是现下她心里并未多抵触,知道自己的不对劲,她默默将整颗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呼吸闷在柔软的布料间,清晰而湿热。
得了默许,青砚忽地变得善解人意起来,并未再拿话逗她,只隔着一层厚厚的被褥,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不紧不慢极富节奏。
阿续一整日未合眼,按照往常,几乎沾枕便入眠。
她在被子里憋了一小会,背后那只手还保持同一频率,极其负责,似非要将人哄睡才罢休。
她心里升起暖意,脑子终于稍安,才忽地想起被子外面的人仅仅着了一层单衣。
阿续下一刻回想,觉得这一刻的她,不是脑子抽了就是被鬼上身。
她就蜷在被子里,然后伸出一只手,笨拙地扯出压在两人中间的被角,别别扭扭往青砚肩上拖。
少年手里的动作稍顿,没有吱声,却如得邀请,乐意至极地将自己整个儿塞进她的被子里。
青砚的身躯意外透着干燥暖意,她似被烫了下,蓦地又朝后缩了缩,这次,他并未再咄咄逼近,只是哄睡的手从背脊改道后脑勺,一下下轻柔抚摸。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莫名让她想起了东戟对待玄君的爹味。
她心间竟腾升出原来如此四字,难怪玄君嘴上骂骂咧咧,也没见对东戟动真格。
虽说打不过的成分居多,就譬如现下的她。
悄无声息的,青砚的胸口抵在她额头上,却再未有进一步举动。
饶是如此,阿续一觉醒来,回想自己鬼迷心窍的举动,亦是脸红心跳不止,好在,身侧已无人。
外面天已擦黑,阿续不知青砚在不在,只偷偷溜进铺子里取了两张银票,又赶紧朝冥府跑,心虚之意她家龙鱼可见,哀哀嚎着也没能引起一心溜之大吉的姑娘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