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香噎下后半句咳了一声,别过脸继续沉浸个人小世界。
阿续抓起面前的酒杯,闷闷仰脖饮尽。
悯花又道:“妾身不是还教你投其所好么,礼多人不怪,也说不准他见你一片赤诚就原谅你了。”
“我那金贵的东西就只有果子啦,可青砚不要啊,他……”
说到这里,阿续遽然想到他提的补偿,顺其自然又想起当时她被紫柔香撩拨得满心痴妄,被青砚吻得浑身绵软,差点破防沦陷……
——他,他不是都亲了么?干嘛又提补偿!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了事。
“嗯?他怎么?”悯花狐狸眼微眯,拿扇子抬着她小下巴,啧了声,“你脸红个什么劲?”
阿续一把拂开扇子,又捂着小脸摸了摸,心虚嘟囔着:“哪有红了,肯定是方才喝了酒……”
“青砚?青砚就是沉奢啊?”非胭抓着阿续头发愣了半晌,甫一反应过来,立时眸光大湛,“那弟弟不是很温柔么,就上回一见,姐姐心都差点融化了,欸,你回头问问他,是不是非天界里个个都如他一般好看?”
阿续汗颜:“非胭姐姐,你难不成还想去非天界找如意郎君?别想了,会被吃掉的。”
非胭从她肩侧探过脑袋,抛来个媚眼道:“就像他吃掉你那样?”
“啊啥?咳咳……你胡乱理解!咳咳咳……”阿续被口水呛到了。
非胭忙帮她抚着背脊,笑道:“臭小鬼,还装傻充愣,你们不都同床共枕的关系了么?还能是哪个吃?”
“咳咳咳咳咳……”阿续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重香则是酒呛进嗓子眼,正儿八经快咳翻。
悯花美目大张,扇子也忘了摇:“何时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妾身?”
阿续双颊被呛咳成胭脂色,赶紧摆手解释:“非胭姐姐,不能再乱说了,那天事出有因,是个意外……”
“意外?”悯花性感红唇一勾,眸里秋水荡漾,幽幽道,“该不会他来了几日,你们就意外了几日吧?啧,难怪他没动你,原来你已经肉偿了?”
“不是!”阿续沉下脸来,认真道,“那天是因为极乐世界的缘故,就那一次同榻休息,什么也没做!”
悯花胸口波澜起伏,笑得毫不含蓄,戏谑着:“艾玛,你这是在告诉妾身,那磨牙饮血,杀人如麻的非天恶神,还是个纯情小弟弟不成?”
“首先,他已经位列仙班,再不属非天界。”阿续大是羞恼,牙花都磨响了,“再则,要是换作诸位被我十八梦杀,可稀罕肉偿了?”
身后的非胭表态坚决:“要啊,我会把你肉身削成人彘,拿泡菜坛子先腌个千年再说。”
“……”阿续摸着后脑勺,气焰登时委顿一半,“非胭姐姐,你说就说,我也没真把你梦杀,别扯头发啊……”
悯花则是一脸嫌弃睨着她:“就是没梦杀,你那身板……啧……脱光了站妾身面前,妾身也提不起兴致,不过妾身开了几家花楼,倒是可以把你……”
阿续木木道:“打扰了,忘了这里也没正经人。”
说完,意识到这里还坐了位男性代表,颇具发言权,于是三人目光遂又投向五分酒意的重香。
“……”
重香温润如玉的巴掌脸一僵,手里的酒杯快握不稳,半晌才慢慢吞吞道:“……看我作甚,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
“……”
“……”
好大一会,阿续才回神提此自取其辱的问题目的为何,于是道:“看嘛,所以你们别乱想,被梦杀之人,谁还有心思对行刑者有那等想法。”
非胭微一思忖,正色道:“那会不会是,他见我们小阿续长得可爱,于是先吃干抹净,再抛弃,然后鞭打?这种戏码我可见得多了。”
阿续内心哆嗦了下,却是摇着脑袋道:“别那么说,我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
重度情伤的重香,此刻凉凉提醒道:“这难说,世间万般劫,关关难度可关关渡,唯情关让人想渡又不舍,阿续姑娘可别步我后尘,被人耍得团团转……”
至此,阿续都快后悔出来了。
原是来透气醒神,精神没能支棱起来不说,又被灌输了满脑乱七八糟。
实在坐不住,又跑去顶层露台吹雪风。
重香拎着酒壶,歪歪扭扭追上来,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又酒后胡言乱语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不想你同我一样……”
阿续苦笑道:“因果不昧,我欠他一个公道,他要如何讨回都在情理之中,只是,在此之前我曾数次梦见他,我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重香盯着她,沉默良久才问:“是阿续姑娘生前之事?”
阿续摇头道:“喝过那碗汤,倒是不知。”
重香了然,想想又道:“你去量刑司查过命簿么?”
阿续趴在栏杆上,眺着远处,眸中盛着万家灯火,低声道:“君上说,走过奈何桥,前尘往事如云烟,他只想要个心无杂念的丫头,所以也不好多问……何况并不知姓氏,也没法查。”
“为何不直接去问沉奢?”
“他隐瞒身份而来,不知是不是有所顾虑,虽大家心知肚明,可到底没直接挑破,原是我欠他,他不提,我也不好问。”
“那,确实不太好问。”
两人皆是微微一叹,又是小一会无言。
重香有些站立不稳便靠着栏杆坐在地上,饮下一大口酒,忽道:“那,阿续姑娘想知道生前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