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续闻言挺想笑的,鬼怎么会生病呢,她不敢再分神解释,竭力放空杂念专心运气。
“你这半人不鬼的身体,生病了可是应该看大夫?”青砚这点倒和阎无破一致,对此认知属于短板,他想了想,抱着人便朝卧房走,“你先去躺着,我找大夫来。”
阿续忙又出声阻道:“不是……不是病了,不用找大夫……”
“不是生病是什么?”少年脚步未停,仔细盯着她看,那张小脸被烧了半天,已然快沁血,挂在额上的汗连成线滚进她鬓发,他突地就来一丝脾气,腾出一只手扯了扯她耳朵,忍不住微怒,“都不知你这两百多年怎么过的……”
阿续充血的耳郭原是十分经不得折腾,他力道又没分寸,一时唇畔没守住,呼痛声艰难冲出唇齿,却变成了细弱呻.吟,软软的,似奶猫儿叫。
“……”
“……”
少年脚步踉跄了下。
——她是要死了还是怎么?阿续快自弃了。
并毫不客气狠狠给自己没把门的小舌来了一口,夹着舌,哭丧着脸道:“你放我下来吧,你抱着我,我更难受,我我我中了迷香……”
“……”
青砚再是迟钝也反应过来,将她抱回床榻放着,表情一点点沉下来:“谁干的?”
阿续却歪歪扭扭站起来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天大的事之后再说。”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青砚被她推着走了两步,说完似又反应过来什么,身体一僵便杵着不动了。
阿续被紫柔香扰得烦乱,颇为强硬道:“我能将它驱除体内。”
“那我帮你?”
“你快点出去就是帮我!”
“……”
青砚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向外走去,阿续赶忙把门闩上,甫又爬回床盘腿调息。
区区一道门,挡不住鬼神,只能隔绝君子。
到底,他没再进来打扰。
阿续将体内的紫柔香悉数逼出,已又是虚出半身汗,再没力计较身上黏湿难受,栽进枕头便昏沉入睡。
——
原本企图干脆利落解决恩怨的阿续,被紫柔香坑得去亲了人,醒后一想起那会五迷三道失态的模样,愁山闷海间又多了一片徒乱人意的阴云,极是难为情。
如此之下,她委实就想当只鹌鹑不愿面对事实。
在房里磨蹭了好半响,听着小院子里安安静静,又耐不住出门查看。
天近黄昏,厨房书房皆无人,倒是铺子上透来难得的灯光,毕竟她接连几日都没开门营业,几乎快忘了得挣银子还房租一事。
此时,铺子门大敞迎客,青砚在柜台上腾出一小片天地,正在抄书,柜台的高度有些尴尬,恰好齐他腰腹,他就那么单腿站定,右脚微曲勾在左脚后,一只手肘搁在桌沿,微微躬着身半趴在桌上写,姿态慵懒闲适,痞痞的样子颇为可爱。
屋内昏暗,于是压着宣纸还燃着一盏小油灯,光影跳动,晃得阿续视线恍惚。
“睡好了?”少年问,挥完一行,才放下笔回头看她,一如既往,面上挂着嘻嘻笑意。
阿续道:“嗯,那个,我之前……”
没等她支吾个所以然,青砚便出言打断:“肚子饿么?”
阿续微愣,他现在心里该清楚身份被她知晓一事,为何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终她低声迎合道:“……有点。”
青砚道:“哦,那是应该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欸?”阿续眼眸放大,“我这么能睡。”
青砚道:“那得归功紫柔香。”
阿续心里咯噔一声,他何如知道是紫柔香了?
青砚拉开抽屉,下巴扬了扬,风轻云淡道:“别担心,误工费替你讨了。”
“误工费?”
阿续惊疑不定步上前,抽屉里躺了一叠银票,粗一看少说十来张,头张金额还不小,当下震惊道:“你向谁讨的?”
青砚道:“赫赫无极啊。”
阿续对着少年那双极为坦诚黑亮的眼睛,艰难说了句大实话:“可这、这好像不关他的事啊。”
“是吗?”青砚嘴角挂着笑,耸肩道,“可我问阎无破,他就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