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舍不弃，热情奔放继续游说：“这年轻人就是害臊，姑娘啊，我跟你说，就别什么小榻了，一次置办到位得了，这样，给您七折成本价，哎呀，我就是想着你们新房用，这买床那是讲究事，俗话说，日图三餐，夜图一宿，马虎不得。”

青砚点头：“有道理。”

阿续满面通红，直接听呆，论起做生意人家才是专业的呀：“老板，您这嘴也太厉害了，不过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是下回我真换床，一定先考虑您家，谢谢啦，我们还是先去别处看看……”

眼见着她往外走，掌柜毫不犹豫拉住青砚，意味深长小声道：“小公子听老夫由衷一言，这买小榻不等于坐冷板凳么，我跟您说啊，这买床决不亏，咱家这质量，六柱四腿结实呢，保准折腾不垮，一点声都没，年轻人么精力旺盛，我懂我懂……”

青砚听得眸子一眨一眨，似乎有些心动，脸上泛着一丝红晕，转头看着石化的阿续，抿着唇没说话。

阿续看着那双星光灼灼的黑瞳，表情彻底挂不住，直接拖着他如避洪水猛兽般大步流星撤退：“这老板也真是，瞎扯什么，你也跟着起哄。”

青砚摊手无辜道：“我只是想给阿续换张大床，什么也没说啊。”

经过这么个脸红心跳尴尬无比的小插曲，阿续只得再三提醒他不可再胡说，少年倒是乖巧应下，如此这般，待添置完小榻床褥再回去摆置折腾一番，眼见又是天黑。

青砚精神头十足，磨着她要出门下馆子逛夜市，直到宵禁梆子响，才和着收摊的人往回走。

暄阳的日暮至清晨，阿续已经很熟悉，踏高处看夜市千灯听繁华喧嚣，由盛至万籁俱寂，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但耐不住日复一日也渐渐失了新鲜感，见身旁少年一路眉开眼笑，似乎，她的心情亦格外舒畅，于是又问：“青砚过去很少来逛凡间夜市么？”

少年微笑：“倒不是，以前也同承远君常来凡间游玩，他会缩地千里，四海八荒也算跑了个遍，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欸？”阿续很是意外，“是青砚轮回之前的事？”

青砚点点头。

“那青砚之前一直和承远君住在静虑崖？”

“小住过一段时间。”

阿续心下忽地就了然，青砚灵力充沛约摸轮回之前就已如此，难怪差距那么大：“听你说承远君喜欢研习术法，有机会你一定要替我引荐一下。”

青砚稍稍犹豫了下，似乎觉得有些麻烦，不过还是点头应下：“阿续难不成想与他讨论术法？”

阿续眨了下眼，小声道：“倒不是，丰瑞殿的藏书阁浩如烟海包罗万象，既不对外人开放君上自己又不看，实乃浪费，我闲来无事就进去打发时间，因为血肉之躯在冥府不好四处走动，就想找个迂回之法，虽然一时无解，但也翻着了些有趣的书。”

“哦？”青砚眉梢微挑，来了兴致，“什么书？”

阿续又连眨了好几下：“说来也奇怪，藏书阁里有很多道家奥义术法，你说一个鬼收藏克鬼的典籍作甚？”

青砚脚步一下顿住，眼眸微张：“阿续你不会是……”

阿续点着脑袋，唇角露出一丝笑：“我就是太好奇，随意琢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有肉身的缘故，似乎也不冲突。”

青砚紧盯着她，沉默片刻道：“阿续灵力太低，以后还是别胡乱尝试，万一……”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回。

阿续见着他脸色忽地煞白，也是稍稍一愣，立刻摆手道：“也就浅尝辄止，没什么坏处的，反而来到凡间，有时遇上难缠的野鬼还能用上……”

青砚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但依然满脸严肃：“人鬼两修皆不同，阿续现在没什么底子，又无人指引很容易被反噬，以后不要这样了。”

阿续听到最后那句格外冷硬的话，心顿时往下沉落，但她听出少年的声音里隐隐含着几分不安，于是只得咽下委屈勉强点头同意。

这个话题让原本兴致勃勃的少年，变得沉默起来，阿续暗暗思忖着其中厉害关系，一时两人都默默无言。

拐进一处巷子，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前后生起了雾气，阿续察觉时，蓦然发现这巷子里异常安静，不禁喃喃道：“好奇怪，怎么突然起了大雾？”

话音甫一落感觉手腕微紧，人被青砚往身边拖了两步：“离我近点，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