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一步,挡住了青砚,食指无措地摩挲着下颌,磕磕巴巴道:“北阴君,是我渎职在先误了阴差大人的公务,青砚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又是担心我受责罚才情急犯错,我该担全责。”
不待阎无破开口,赫赫无极已连叹两声,竖着两根指头在阎无破眼前晃呀晃,促狭道:“老阎,两日啊,别人就用了两日便将她喂家了,这犊子护得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能忍!”
阿续一寸寸将视线挪向他,咬着牙花问:“武曲君啊,口德何在呢?”
赫赫无极手晃得更是起劲,无比坦荡地道:“口德与千年铁树错失开花如何相提并论,老子实在不能忍他活了个千年,居然还是个……”
阎无破不等他说完,瞳孔突地紧缩,扬手猛抽在赫赫无极手背,动作快而干脆,“啪!”地一声清晰脆响,那力道携着一股无名怒火,生生将他挥退两步。
赫赫无极望着迅速腾起五指印的手背,原地懵了下,一回神就炸毛怒吼:“操,老子替你操心,你这是干嘛!”
阎无破冷脸表情一丝未破,那只手还在臂弯袖子上翻面弹了弹,似在拭去什么脏东西,而后才淡淡开口道:“你挺闲!”
赫赫无极瞧着他那无比嫌弃的动作,有些抓狂:“现在是该说我的问题?”
阎无破也没看他,整理了下袖口,又道:“量刑司被人砸了三殿六衙,不是你玩忽职守的问题?”
赫赫无极:“……”
他噎了一下,扇子摇得哗啦响,瞪着眼恨恨重复了遍:“现在是该说我的问题?再说那是我的问题?”
阿续略感惊讶插了句话:“量刑司被人砸了!何人敢在冥府如此放肆?”
阎无破道:“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笑话我阴冥界连个看门的无。”
“喂!骂谁看门的?”赫赫无极火冒三丈,似乎又被那话直捶灵魂,气势明显弱了三分,只恨声道,“我好心给你传话,你竟来奚落于我!”
“不想被奚落,你大可闭嘴。”
阎无破一句话,让赫赫无极呼吸徒然一窒,扇子捏得咯咯直响,半晌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活该你单身一辈子,老子闭嘴,不管你了!”
阎无破不再理他,转向阿续道:“我找他。”
阿续手中傀线未松,尽量语气真诚而平静地道:“北阴君,他现在由我教授,打人是不对,也是我没管教好,我回头一定好好教导他,这件事,我会负责。”
阎无破置若罔闻,语气生硬僵冷地重复了遍:“我找他。”
“北阴君……”阿续心头微凛,有些迷惑,他何时关心起阴差打架了?要这么严肃处理么?
阎无破视线划过交缠在青砚手腕的傀线,眸子更是冷沉,他盯着青砚道:“所以,你要我在这里说?”
他话音才落,阿续感受到手中的傀线被拉扯了下,侧头去看青砚,少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阿续松开吧。”
阿续犹豫了下,阎无破侧头对着勾魂使道:“你先回去。”
“是。”
阿续看着走得痛快的勾魂使,更加莫名其妙,他把苦主叫走,是打算小事化了么?
青砚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没事的,松开吧,我正好有两句话同他讲。”
阿续见他一脸轻松,心头浮起一个想法:这两人恐怕早认识,阎无破此次应是专程来找他,不仅仅为了打人之事。
思及此,她也只得收了傀线,阎无破转身朝过道里走去,青砚跟了过去,两人就站在光线暗橘的走廊处交谈,没有漏出一丝声响。
阿续猜想,应是布了结界,也不知道什么事听不得了,但见两人表情淡淡,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心头也算松了紧张劲,于是又步到赫赫无极身旁问:“武曲君啊,适才说有人砸了量刑司是怎么回事?”
赫赫无极抱臂看着廊下的两人,似乎余怒未消,说话颇冲:“你消息这般落后,怕是日子太滋润,很久没回去了吧。”
阿续点头:“嗯,原本打算过几日上元节回去看看君上,冥府是发生了何事?”
赫赫无极转头看向她,吸了口气,敛了情绪,往椅子上一坐,没头没脑道了句:“知道婆娑秘境么?”
阿续道:“非天界的入口。”
赫赫无极又问:“那你知道非天界为什么称之为非天么?”
阿续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认真答道:“典籍上说,非天之神原为混沌神之子,他不满天界,自甘堕落,从天神沦为恶神,于是揽尽各方妖魔、精怪、修罗,听说,其间不乏游神散仙和堕落神,他创造了一个血腥无秩与天界截然相反的世界,故而自称非天。”
一旁久未开口的非胭,也诧异道:“但婆娑秘境早已被封,非天亦被隔绝,武曲君为何有此一问?”
赫赫无极点头:“是啊,都封禁了百年之久,前些日子,忽地跳出一位,一飞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