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诧异了片刻,双眸大睁着朝不远处一脸尴尬的裴元指了指:“他才说,谢公子日理万机。”
苏芷说这话本来就是抱着想戳一戳裴元脊梁骨的小心思,没曾想谢筠却是好脾气的将视线落在她发顶:“是吗?他说过?”
但他的视线很快移开,苏芷还僵直着就听到他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已经不早了。”谢筠偏头往染上些许暮色的街道望去,声音温和的仿佛清风拂面:“苏姑娘,商行内备了马,谢某送苏姑娘回宫。”
谢筠站起来的时候,苏芷依旧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冷香,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一次和先前那两次立刻就困倦不已的模样极为不同。
她不仅不困,甚至还颇为神清气爽。
苏芷将心中那团乱糟糟的想法抛出脑后,又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前段时间的事让她精神压力过大产生了错觉。
回皇宫的途中,谢筠依然是跟她面对面坐着,苏芷倒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无要事,寻常车马不能进入护城河内,在马车停好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苏芷听见对面的人喊了她一声:“苏姑娘。”
苏芷起身的动作一滞,直直抬眼盯着对面也刚好打算站起来的人:“谢公子...可有什么事?”
谢筠慢慢点头,最终将一个纯白万字纹锦缎荷包交到她手中,温声说:“这是我第二次捡到了,苏姑娘日后可要看好自己的东西。”
苏芷先是愣了愣,正想低头打开时,谢筠泛着白的修长手指轻轻搭在了她指尖上:“不可,等过了河。”
他指尖苍白僵冷,仿佛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但还是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般站起来掀开轿帘,淡笑道:“苏姑娘,日后再见。”
苏芷掐了掐指尖,告诉自己不要掺和进别人的事,还是摇摇虾下了马车。
苏芷面无表情绕过裴元和马车往横跨胡称呼的拱桥走去。
她指尖紧紧拽着手中的荷包,最终还是在快下桥的时候将其拆了开来。
从谢筠说那句‘这是我第二次捡到了’她就猜测可能是玉佩再次掉了,果然不出她所料。
然而意料之外的,还有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泛黄宣纸。
宣纸很薄,还有些皱,像是用力一点就会撕成碎片,苏芷抿着唇一点一点往上翻。
上面墨迹已干,但还透着丝丝缕缕萦绕鼻尖的墨香,仿佛能看到他提笔站在桌边的样子。
宣纸上的字迹也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全部展出在了眼前。
苏芷指尖一抖,那张纸便被她捏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她下意识转头朝护城河对岸望去。
或许是谢筠犯了病,此刻裴元正扶着他给他喂药,谢筠唇角也依稀能看见还未擦干净的血迹。
谢筠似乎也看见了她,慢慢转头望了过来,他仿佛在笑,然后又用口型说了和宣纸上自己一样的话。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