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温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正当苏芷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后，面前的人才一把捏住她胳膊，笑道：“哪里是出了什么事，是我的尚膳监确实要人，以你的手艺，肯定会得到赏赐的。”

方温年偏头往带着萧虞的太监睨一眼：“走吧！领人回去。”

那太监慌慌忙忙跪了下去：“是...是。”

这一点小意外过去后，尚膳司的小太监弓着背，战战兢兢在前头领路，方温年宛若一个没有任何架子的长者在苏芷和萧虞身边和两人说话：“你们是同一批入宫的宫女，现在分到一起也有个照应。”

他的态度很亲昵，也没有一点趾高气昂的架子。

苏芷着实吓了一跳，她并不觉得自己哪儿有让方管事如此亲昵的本事，哪怕他真心觉得珍珠奶茶好喝也不该这样，毕竟凭借管事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将自己留在尚膳司。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肖延年先前问过她几次要不要去御膳房，随即顿了顿，恭恭敬敬道：“多谢方管事的好意。”

苏芷佯装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要不是方管事，奴婢恐怕就只能分到浣衣局了。”

去了浣衣局基本上就是这辈子不能翻身，每天被欺负打压不说，哪怕死了，只不过是往乱葬坑一扔。

方管事也笑：“哪里的事，凭借你的手艺，就算去浣衣局也肯定能过好。”

“不过既然来了尚膳监，你们就好好的伺候上头，不管哪个主儿高兴了，都能得到赏赐，知道了吗？”

“多谢方管事的提点。”

“没事没事。”方管事颇为受用的摆了摆手：“宫里面规矩多，你们切记莫要多嘴，这当说的不当说的，都要烂在肚子里。”

就算说偌大的皇宫是吃人的妖怪都不为过，苏芷和萧虞入宫前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两人连忙恭恭敬敬道谢，生怕有哪句话惹得方温年不舒服。

尚膳监身处内府，需要走过一条狭长的回廊。

苏芷在这条回廊上遇见许多内府往来的宫女太监，甚至还看到几个太监抬着一具白布蒙住的尸体步履匆匆往宫外的方向跑。

她余光瞥见白布边缘露出血迹的脚底，若没猜错应该是受过那种踩在尖刺上的酷刑。

苏芷心头不由泛了恶心，脸色也难看起来，萧虞更是死死捏住了她的手腕。

方温年瞧见两人的变化，习以为常说：“应该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惹了某位娘娘生气，怕是早就没气儿了。”

边往前走，他边继续对两人说：“在宫里头，主子就是天，主子的话就是天理，主子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管下人犯没犯错，只要主子不高兴便没什么好下场。”

“你们要是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反驳主子，只有得了陛下的宠爱或者成了女官，才能掌握自己的命。”

苏芷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幕，她心不在焉应下方管事的话，脚下也麻木的朝长廊里头行径。

几丈的高墙挡住了所有望向宫闱之外的视线，前头不远处金瓦红墙的宫殿也没个边际，她们就像被锁在笼中的鸟儿。

苏芷心里头发慌，等一路浑浑噩噩到了尚膳监才勉强平静下来。

方温年把两人带到尚膳司最后头的一处院子里：“这里是御膳房，你们两人今后就在这里当差。”

他带着两人进了屋，又领她们见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宫女，交代道：“你们往后就跟着善锦姑姑负责皇上和各宫妃嫔的饮食，切莫怠慢了。”

善锦姑姑朝两人露出和善的笑，安抚道：“你不用担忧，我这里只是研究新鲜菜式，不用真的同那帮厨子一样烧水挑柴。”

“还是个比较轻松的职务。”

和青姑姑不同的是，善锦姑姑同她名字一样，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她穿的衣裳和普通宫女的素白色不同，应该是个女官。

苏芷朝她行了个礼：“我们一定好好跟着姑姑。”

方温年十分满意的在一旁点头，隔了片刻后他道：“善锦姑姑，你好好指点她们，我先去面见督主。”

紧接着，他又把领两人过来的小太监叫到面前：“你先带她们去安顿好后再把人给善锦姑姑带过来。”

苏芷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愈发肯定了方温年要将自己弄到尚膳监是因为肖延年。

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便听见善锦姑姑吩咐：“你们先去偏殿，收拾好了就马上过来帮忙。”

两个应下后，便跟着小太监的步伐往左侧偏殿走。

萧虞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兴高采烈的拉住她的手：“阿芷，我竟然和你在一起共事，而且还是在御膳房。”

“你就这么高兴？”苏芷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这般好看，若是去内三宫，定然会得到圣上的宠爱，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萧虞反驳道：“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