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咣切咣切咣切……”两侧都是山的火车道上,通体绿色的火车车厢连成一长溜,在黑色蒸汽式火车头的带领下开始隆隆向前,梁三喜乘坐的火车开动了。
看着窗外逐渐加速向后的景色,梁三喜依然保持着“指导员到底是经验不足,连东西被我放回去了都不知道”的得意笑容,打开了自己的行李包,他饿了——路途漫漫,炊事班长怕他饿,特意给他蒸了一笼馒头带着。
当行李包打开时,梁三喜愣了,原本应该正躺在指导员抽屉里的一沓钱和一瓶雪花膏正静静的躺在一个信封上,信封底下正是梁三喜伸手要抓的馒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老靳!肯定是他!”气急败坏的梁三喜赶紧打开信封,打算看看指导员到底说了什么,“这两个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信很短,拢共就两页纸,梁三喜将信纸打开看了起来:
“梁三喜同志:没想到吧?我厉害吧?让我涮了吧?你以为你悄悄地把钱重新塞到我抽屉里我会料不到?我早就吩咐老靳了,只要你把钱和雪花膏塞回来,肯定就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就是老靳把钱再塞回去的绝佳时机!哈哈哈哈哈……
这笔钱的用途很简单,我打电话托沂蒙山区的同志调查过了,梁大爷得了重病,这笔钱是救命钱,你不能拒绝!因为,一旦你拒绝了这笔钱,就会绝了其他军属的生路!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还有一个私人计划,那就是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军属们,有病治病,有困难就帮助,你是我的第一个帮助对象,如果你拒绝了这笔钱——其他军属们会怎么想?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它,这不仅仅是基金会给与一名老兵的帮助,也是我这个老弟对你老哥的援助——革命军队里,大家应该像亲兄弟一样,既然咱们是兄弟俩,那么,你的爹娘也就是我的爹娘,老爹得了病,我这个当弟弟的人回不去,总不能连钱都不出吧?除非你想让我担上不孝的罪名!
另外,沂蒙山区的同志还告诉了我一个情况,除了咱爹得病需要钱治以外,咱娘还给你说了门儿亲事——这事儿我还没告诉别人,要不然老靳知道了,肯定得到处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人家姑娘要是觉得你土,瞧不上你,也省得你回来被弟兄们取笑么不是?这也是我为什么给你塞了一瓶雪花膏的原因:路上多往脸上搓搓,保养一下皮肤,虽说这二十多小时的时间不能让你变成我这样的小白脸儿,但也一定能让你那张脸水嫩嫩的,一掐就出水,也能在人家小姑娘那儿树立良好的第一印象,当然了,要是你舍不得使,那也好办,等到你跟人家姑娘见面了,就直接把雪花膏送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个女孩子?所以说,这瓶雪花膏的使用权在你手里,让你变美还是让人家姑娘变美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另外,我还得跟你汇报一件事儿:由于我的体能不足(说实在的,我是真恨自己这副小身板儿),跟不上连里的训练,所以我决定要给自己“减负”,即减少我进行山地行军训练时的负重,我仔细算了一下,咱们连的战士们进行山地行军训练时的基础负重是八十九斤(即四十四点五公斤),我目前在平地武装行军二十公里的负重才刚能达到十公斤(我发誓,这是我参军以后在一个星期内硬练出来的,刚进部队那会儿我才能跑一公里多),所以我打算在山地训练中只背一支步枪和两个基数的弹药,等到能赶上同志们的速度以后再逐渐加量,不管你同意与否,回来以后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在你回来后将负重补上(不过,我估摸着那会儿我早就能负重五十公斤山地行军三十公里啦,哈哈哈……);同样,由我的体质想到新兵的体质(这叫推己及人,我知道这个成语,厉害吧?),很多新兵在新兵训练营只接受过基础训练,对于咱们的山地训练并不了解,我认为应当在两个月以内对他们先进行适应性训练,即逐渐加量、传授课程,另外,我在美国考察时,曾在当地图书馆接触过外军的野外生存训练方面的教材,认为很有用,给你介绍一下内容:野外生存,即在缺失器械、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在野外生存下来,其中的几个要点包括1.补充能量:随时随地能利用当前的资源补充安全的食物和水;2.危机应对:能够合理地应对自然危机和人为危机,让自己度过危机,生存下来完成任务;3.练习行走:以你的才智,肯定能想到这不是普通的行走,没错,和你脑海中想象的一样,山地丛林中的行走,就是遇山登山、遇水渡河、当树木藤曼太多时还要跟**一样荡着藤曼飞檐走壁——帅不帅?4.学会观察:这个就不用说了吧?咱们侦察兵训练科目里都有。嗯,公家的事儿大致上就是这些,下面再跟你重申一遍那些钱的用途:
这些钱一共有两千多吧,具体是多少我也没数,其中一小部分是给你相亲成功后用来给嫂子买新衣服、布置婚房用的,剩余的大部分,一则给家里买两头小猪仔喂,剩余的全都给咱爹治病用,我相信,在你老弟我的正确指导下,你的相亲行动肯定会大获成功,等你回来可别忘了给弟兄们带点儿喜糖吃啊,要不然我跟老靳就合伙欺负你去。
成啦,就说这么多吧,你到家以后给咱爹咱娘问个好,就说我这个小儿子得给队伍建养殖场,就先不回去啦,等到下回休探亲假,咱哥俩一起回去,让嫂子给我做碗面条吃,还得卧两个鸡蛋,要不然我就抢你的吃!
你疼爱的指导员:赵蒙生
敬礼
另:信封里还有我和老靳这个月的布票,都送给你啦,说实话,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留着布票真没啥用,还不如交给你回去给嫂子多扯几匹布,等你回来以后,我要是发现那些布票还有剩下的,你就等着吧,晚上‘甩老K’的时候我非得跟老靳一起做扣儿陷害你不可!”
梁三喜仔细看着信,署名处好像有大半个“韩”字,但又被划掉了,只能隐隐约约的辨认出来,梁三喜不知道赵蒙生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姓都会搞错,但也确实被感动了,他擦掉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充盈眼眶的泪水,笑骂了一句:“这俩混蛋……
再另: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等你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