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渊如愿以偿地在沈寂这张一直维持平静的脸上看见一丝波澜,牵唇笑了。
“没想到殿下的喜好,”沈寂一时觉得口中词汇匮乏,半晌才道,“这般与众不同。”
她这样的性子,便是前世去勾引他,也只是用心计等着他来主动,撒娇这回事,别说段渊没见过,她自己都没见过。
“怎么?”段渊挑眉望过来,“不肯?”
抬眸看了他半晌,沈寂启唇:“……不会。”
“我教你。”对面那人倒是很痛快。
沈寂在狭窄的巷子里竭力退后半步:“殿下。”
脸上“不必”两个字呼之欲出。
长风没敢再看了,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他现在脑海之中只有一件事,若是这怀王殿下明日醒来之后想起今日所作所为,不会杀了他们哥儿灭口吧?
段渊垂眼看她,瞧见她这戒备模样,眸光深深,唇边倒是仍敛着笑。
他侧身,绕过沈寂,抽离了这巷子。
“这巷后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沈府,段睿寻不到这儿。”
沈寂心中松下一口气,忙在他身后行礼:“多谢殿下。”
“恭送——”
送字还没说完,沈寂又瞧见段渊转过来,他模样生得清隽,寡淡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在他带着须臾笑意的眼眸上。
沈寂声音一停,等着他开口。
“沈考生,你腰挺细。”
“……”
段渊走出好远之后,长风才敢开口,神色尚未缓过来,一脸的难以启齿。
“哥儿,你说、你说……”长风脸都憋红了,瞧着她道,“你说那怀王殿下不会是个断袖吧,他之所以待你这么好,是不是瞧上了哥儿生的好颜色?”
“……他不是断袖。”沈寂皱了皱眉回道。
“这可说不准,我前阵子瞧那梁家公子因为不想娶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最后好容易才说实话,说自己是龙阳之好……从前看着不也是可正常的一个么,因为长相好还有不少小娘子暗许芳心呢。”长风不无担心道。
“他喜欢女人。”沈寂下意识回道。
长风这时倒是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哥儿怎么知道?殿下喜欢哪个女子?京中从未听说过啊。”
沈寂怔了一下,收了口。
……
那日之后,沈寂便没再见过段渊。
恒王段睿正在四处调查和合安阁起火一事有关的人员,她为避风头日日待在府内,为接下来的乡试做着准备。
她那日得段渊提携保荐,亦被破格录入参加乡试者的名单之中,京中盯着她的人甚多,还是少出行能避免些麻烦。
只是七月初,沈家名下的商户之间是要做年中汇总校帐的,老夫人年迈,沈柏如今又实在指望不上。
沈家大房顾着西北的生意,早年便在西北一代发展了,而沈柏的父亲也就是二房的老爷,从去岁年末便去了疆地考察,现在还未归府。
整个沈家也只得由沈寂出场主事。
对账一事由沈家的邱管事负责,早前便派人来传了话,说是将地点设在秋月楼。
一路行过去,天气还算不错。
长风却有些担忧:“这邱管事仗着是大房一手提携上来的人,向来都对哥儿不大尊敬,今日是众商户聚集的日子,不知他会不会当众为难哥儿。”
大房一家虽身在西北,但却也在府中留了几人,为着便是插手京中这边的生意。而自家寂哥儿因着是外室归祖的身份,从最初接受沈家大小事务便遭到了大房那边的强烈反对,直言她出身卑贱,不可承大事,否则定要有辱沈家门风。
那时大房一心想让长子沈徽回京,邱管事明里暗里也助力不少。
好在自家哥儿不卑不亢,万事皆从容应对,最后这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到底还是让大房有了忌惮,又有老夫人这边一力扶持,这么多年,到底还是熬过来了。
沈寂没说话,站在秋月楼外,望了一眼里间,已能感受到喧哗的热闹,缓步走了进去。
老远便能听见一人的声音,在长桌前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眉眼温和却不失精明,笑的时候声音朗朗,看着倒是个极好说话的模样。
“诶哟,大公子来了?”邱山正招呼着各家商户,一侧头瞧见沈寂,面子上做足了恭敬样子,快步行过来,笑容妥帖。
“这么热的天儿,长风你也不知道给寂哥儿撑把伞,”邱管事看向长风佯怒,又指了一旁自己的伞道,“寂哥儿一会儿便撑着我的伞回去吧,暑气湿热,还是要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沈寂轻颔首应了,没说什么,抬眼看向这些纷纷起身的商户,道:“都坐吧,今日只是账目汇总,大家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