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一手拍在身旁的树上,光秃秃的树枝晃了几下,零星的落了几点雪花下来。“只恨我在朝中人微言轻,否则无论如何要将楚凌这强盗行为告到御前不可!”
落樱一愣,刚要说话,身后有女使来报,倪宁远回来了,忙拉天枢往回走,“你当然人微言轻,好在父亲在官家那边能说得上话。”
提到父亲,天枢皱了皱眉头,事关嫡女名誉和幸福,他应该会收敛自己的贪欲吧?
两人并肩去找倪宁远,本以为倪宁远回府第一件事定然是要来看清霜,他们会在路上相遇,结果是两人走到花厅都没看到倪宁远,拉了个女使问才知,倪宁远去了后院林氏屋里。
此事即便派出去的人没有通知到,他回到府里才该听说了,为何还迫不及待往后院跑?
天枢气得攥紧拳头,却因对方是自己的父亲而不能说半句不尊敬的话来,看到落樱惊讶的神情,天枢第一次在妻子面前觉得羞愧难当。
落樱虽然嫁给天枢还不到两年,却足够了解他,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忙把已经到嘴边质问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想必父亲已有谋算。”
天枢默默叹了口气,假装没有注意落樱的话,道:“你回去照看瑶儿,我去找父亲。”
落樱抿抿唇,她担心他控制不住脾气想拒绝,但看他的脸色似有难言之隐,只好顺从的点头。“也好。”
天枢来不及目送落樱便往后院走,刚出花厅就被倪宁远的亲随拦住了去路,“大爷留步!”这亲随将姿态放的极低,弯着腰到话说完都没直起来。
这丝毫没有减少天枢心中的气愤,天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屁快放!”
这亲随不愧是跟了倪宁远许多年,将倪宁远那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保持亲和镇定的本事学得十分到位,即使天枢这样的态度,他也没显出丝毫慌乱,依旧哈腰笑道:“相爷让老奴告诉大爷,大姑娘的事情相爷心中自有计较,请大爷和大夫人不必担心。”
“他待如何?”天枢冷笑道。
那亲随战略性退了两步,表情不变,为难道:“这——老奴不知。”
“那你还要挡我的路吗?”天枢瞪着他,没有丝毫往日的礼让。
那亲随表情终于僵了僵,但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变化。“大爷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天枢直接迈步越过他去。
大概是平日里表现的太过恭顺,才让倪宁远觉得他好说话吧?
天枢到林氏屋里的时候,倪宁远已经换完衣服了,他今日参加庆功宴,喝了些酒,在回来的路上冷风一吹,酒劲立即跑到了脸上,所以天枢被请进门后,第一眼就到倪宁远双颊酡红,眼神迷离。
林氏亲手为倪宁远奉上醒酒茶之后便回避了,自清霜出嫁后,倪宁远数次与陈氏争吵,陈氏次次以府中杂事拿乔,倪宁远索性将陈氏不管的事情都交给了林氏,到如今,林氏已经掌握了府中将近一半的庶务,地位早已水涨船高。
但却从未逾越过自己妾室的身份,莫说在天枢面前,就是那几个庶子庶女,她都当主子待着,相较于陈氏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的谨言慎行,安分守己竟成了优势。
天枢刚站定,倪宁远就道:“楚将军愿意娶清儿为妻是好事,你难道希望你妹妹远走偏远之地吗?”
天枢想笑,这就是他的父亲,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利益面前立即原形毕露。
如此,他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