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饭,李玄霸就在谯国夫人的庄园里休息了一夜。谯山虽是谯国夫人居所,但是条件简朴,傍晚的海风习习拂过,让人心生平静。
谯国夫人乃女中豪杰,见事极明,李玄霸当然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全。今天的谈话给了他无比的信心,梦寐以求的合作也终于走上了正轨。
根据他所了解,谯国夫人必然不会对他不利,除非自己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人家才会放弃自己。想想今后的合作,未来自己将要在大唐掀起的风浪,真够味儿。
他在床上浮想联翩。谯国夫人和孙子冯盎也在谈话。
谯国夫人半靠在床榻上,今天确实有点累了。
“盎儿,你对李玄霸怎么看?”
冯盎说道:“这个李玄霸勇猛过人,今日看他打死的那只老虎就能知道,算得上三拳打死一只老虎,孙儿自问也未必能做得到。刚才亲卫说,那虎的脑骨都给打碎了。况且他的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是个不错的小子。但是传言李玄霸有勇无谋,这一见与传说不实。”冯盎说道。
“世人传言未可尽信。这孩子性格开朗,很是有趣,老身已经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看他的表现,不似作伪,这就是他待人以诚了;前儿,老书生来跟我说了一会子话,他说,李玄霸就用了事国以忠、亲民以德、行政以仁、治兵以义十六个字评价了老身的一生。”谯国夫人还是减去了几个字,其为人之谦和,可见一斑。
“这孩子见识不浅,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他老李家有福气啊。”谯国夫人叹道,“老身言起袁道长的话时,他根本就不接话,面色虽变,但内心却没有波澜,看来袁道长所言确实不假。”
“啊?”冯盎惊道,“奶奶,您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废话,你以为奶奶糊涂呢了吧。”谯国夫人嗔道,“当然是真的,奶奶今天说出来就是为了试探这小子。可你看他的表现,貌似胸有成竹啊,此子见识不凡。另外,他所谈论的南海事宜,咱们闻所未闻,但又都不是假的。他怎就能知道那么多事呢?”
“奶奶,是不是?”冯盎试探问道。
“当然不是,若是李渊觊觎岭南,我们岂能没有发现,只能说李玄霸的见识来历不明,这也不是咱们要过问的事,只要和他的合作有利于岭南就行了。”
“嗯。”冯盎点头沉思。
冯盎说道:“根据咱们掌握的资料,李渊的嫡系儿子有四个,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李玄霸是老三,四子是李元吉,这几个儿子,都不是泛泛之辈。李建成稳重周到,李世民英武果决,李玄霸勇武非凡,李元吉年龄还小,但也有神童之名传出来了。”
“嗯,”谯国夫人说道,“当年袁道长所说的话,奶奶从不敢忘,现在看李渊的几个儿子,都不简单啊。”
“难道李渊真有不臣之心?”冯盎问道。
“未必没有啊,李家与杨家乃是姻亲,这么多年来李渊从未有何不满,只是,他虽一心为国。奈何陛下对他甚为猜忌,长此以往,再热的心也会冷了。”
“哎,陛下才华冠绝天下,只是性子过于急躁,一旦遭受挫折,便很难振作。这天下,只怕又要多灾多难了。”
谯国夫人叹道,“孙儿,奶奶之所以自小教你为国尽忠,便是为了我岭南百姓,也是为了我冯家累世富贵。你记住,今后无论何时都不许有争霸天下的心思,只管一心为岭南谋取福祉就是。切记切记。”
冯盎郑重道:“孙儿记住了。”
“嗯,这是奶奶的令牌,若府里的老人有不臣之心,要下重手清理门户,不得手软。”瞬间,哪位叱咤风云的谯国夫人又回来了。
冯盎一惊,赶紧跪下,郑重接了令牌,藏在了腰间。
谯国夫人交代完冯盎,又笑着说道:“我观李玄霸这孩子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合作就要尽心,人力物力全面放开,至于分红你们自己商议。”
“是,”冯盎说道,“奶奶还是看好李渊?”
“呵呵,”谯国夫人笑道,“看人未必看他本人,看他的儿子有时候也能看出来。孙儿,你的眼光还要历练啊。”
冯盎受教,又问道:“奶奶,若是李渊事成,那他的几个儿子未必不争啊?”
“呵呵,这就是奶奶把李玄霸留下来的原因了,过几日,你带他在岭南转转,除了海船的事儿,找机会再试探一下,看看他的心性如何。据我看,咱们的这种做法恐怕是徒劳,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是做不到脸厚心黑的,玄霸不具枭雄之姿,乱世之中可以做个英雄,但自古英雄就没有成大事的。只不过,若是李家成事,那玄霸的地位呢?”
冯盎登时一头的冷汗,是啊,李家若真坐了天下,李玄霸的一个亲王是跑不了的,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当朝最尊贵的王爷,难道真的是天顾我冯家,送来了这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