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国夫人脸色虽然未变,但语气凌厉了许多:“还好今日有玄霸在此,老身方免于难。还不谢谢人家?”
冯盎站起,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老虎是被活活殴死的,闻听是李玄霸打死的,脸上不禁抽了抽,奈何奶奶就在身旁,只得低下头,抱拳称谢:“多谢世兄相助。”
李玄霸再傻也看出来此事不对,自己的马就拴在外面,老虎不吃马,偏偏跑进来攻击人?恐怕是自己跑了乌龙了。只得说道:“小弟确实不知道此虎乃是世兄所养,是小弟莽撞了,还请世兄见谅。”
冯盎的脸色立刻好看了起来,连连说道:“怪不得世兄,此虎乃是我在山中抱养的小虎,因为怕他伤人,一直关在府中,今日还是第一次放他出来,没想到竟会被世兄打死,世兄号称‘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柔弱少年拜见了谯国夫人之后,心痛地看着地上的死老虎,伤心之余,眼圈都有点红了。奈何冯府家教极严,长辈说话,小儿不得插嘴,因此,他也不敢多说。
看到他的表现,李玄霸知道自己走了乌龙,也有点不好意思,灵机一动,便走到自己的马前,从马上取下了随身的马刀,拿了进来,对冯盎说道:“方才是小弟失礼,就用这把刀赔给侄儿吧。”说着递给了冯盎。
冯盎乃是兵器大家,骤见此刀,虽然觉得刀鞘古朴,但也不是不常见,只是样式有点奇怪。
他犹疑着接过刀,向后退了几步,抓住刀把,一用力,抽出了马刀,登时一片雪亮的刀光闪出,他试着挥舞了几下,觉得顺手之极,忍不住“唰”一声砍向旁边的树桩,“嚓”的一声,碗口粗的树桩被斩断,茬口整齐不见丝毫乱刺,不禁赞道:“好刀。”
把刀收进刀鞘,冯盎谢道:“多谢世兄,此刀却是好刀,只是要赔给犬子,还是太过贵重了。”
旁边的少年早在父亲抽刀时,眼中就现出渴望之色,眼见父亲客气,他当机立断,对李玄霸拱手拜谢道:“长者赐,不敢辞,多谢世叔赏赐。”
冯盎无奈看了看儿子,又不好意思看了看李玄霸,李玄霸急忙扶起少年说道:“我打死你的老虎,赔你把刀,正好功过相抵,哪来这么多的礼数。”
伸手从冯盎手里拿过刀,递到了少年手中,那少年郑重接过,一跳而起,欢呼雀跃。
李玄霸见他是真心喜欢这把刀,也不禁笑了。
冯盎说道:“智戴,既然世叔送了你一把刀,还不拜求世叔教你此刀用法?”
冯智戴闻言,正要拜求,李玄霸赶紧拦住他说:“别听你父亲的,他就是刀法大家,还用我教?”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冯盎安排亲卫收拾了死虎,打扫了庭院。请李玄霸进屋坐了,谯国夫人坐在中间,李玄霸和冯盎坐在两边。至于冯智戴,早就跑到亲卫那儿炫耀宝刀去了。
冯盎对谯国夫人说道:“奶奶,昨日交趾送来了几只小香猪,今日孩儿又在市上采买了一些食材,专程给您送了来。”
谯国夫人说道:“知道你孝顺,老身早就说过,新鲜的食材我这里就有种的,何必操那些闲心?老身年纪大了,克化不了那些东西。”
冯盎不敢多说,只能对李玄霸做了个鬼脸。
李玄霸早就听说过岭南小香猪的大名了。小香猪是微型猪种,瘦肉厚、纤维细、脂肪颗粒小、香味浓郁,最重的也就二三十斤,向来为岭南独有。此刻听说冯盎竟然弄来了小香猪,不由食指大动。
想到这儿,便对谯国夫人说道:“那倒未必,老年人吃些肉食也是不错的,正好小子偏好此道,不如今日就让小子给夫人做几道菜尝尝鲜如何?”
谯国夫人和冯盎均是一愣,这下厨一事,对一个堂堂王爷来说可是极为鲜见的。虽然李玄霸是外姓王,但怎么说都是王爷,在这儿下厨给他们做饭,可是极为失礼之事。故此,祖孙俩甚为沉吟。
李玄霸笑道:“小子虽然是王爷,但摆谱还摆不到您家里,您老乃是巾帼英雄,不拘小节,更何况您是长辈,小子能跟世兄平辈论交,已是僭越,区区一顿饭食,有何可计较之处。”
“好好,既然玄霸如此说了,老身就放纵一回,且看看你的手艺。”谯国夫人朗声笑道。
冯盎看出来奶奶是真的开心,这可是少有的事情,自己的奶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爽朗大笑,一年也不见得能遇到一次,看来,自己来之前,李玄霸和奶奶相谈甚欢啊。不由感激地看向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