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笑道:“世人传言,那朱粲是被天雷击毙,谁能想到竟是玄霸的作为。”
李玄霸歪着身子,浑不在意说道:“说被天雷击毙,倒也不错,起码还让人知道有天威存在,恶行倒也有可能避免一二。”
苏定方闻言点头,心里却是对李玄霸的轻名薄利甚为敬佩。
李玄霸问道:“现在杨公卿已就缚,你打算去哪儿?”
苏定方说道:“我追击杨公卿月余,势必要回去报个平安的。”
“嗯,也是,老苏,我看你也是胸怀天下黎民,不知道你对当今大势有什么看法?”李玄霸这是要考校考校他了。
苏定方想了一下说道:“陛下三征高丽,黎民涂炭,恐是要天下大乱了。今年又巡幸雁门,与突厥交恶,现在又要去长安。哎,内忧外患,不图修生养息,如此作为,恐怕,百姓又要遭殃了。”
短短几句话就道尽了天下大势,李玄霸不由又高看了他一眼。
“如此,信都必不是你久留之地,可对前景有所展望?”李玄霸又问道。
苏定方踌躇片刻,说道:“还真未曾多想,玄霸何以教我?”
李玄霸说道:“天下若是群雄竞起,遭害的还是百姓。若是老苏有争竞之心,尽可举兵争夺;若是没有此心,只需要看谁是真正为黎民百姓打算就行了。”
苏定方恍然大悟,不由深深地看了李玄霸一眼,陷入沉思。
李玄霸也不急,慢慢呷着小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恶心样子。
良久,苏定方说道:“玄霸可曾看出了什么?”
“呵呵,没有,暂时还看不出来。”李玄霸笑道,“此等事也急不来,暂且等等看吧。只是有一言要告知老苏。”
苏定方正色道:“请指教。”
李玄霸郑重说道:“局势未明之前,切不可随意妄动。老苏还是暂且回信都观望局势,待到天下始定,说不定会有人相邀呢?”
他可没忘了苏定方归唐的时候,有人拿他曾经参与窦建德、刘黑达叛军的事儿做法,一度让这名帅才过得郁闷无比的事情。因此,便郑重进行了告诫。
苏定方闻言,也是一惊。其实,他虽然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也想在这个乱世之中搏个封妻荫子。
此刻听了李玄霸的话,不禁遍体冷汗,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对自己说过“你性子轻率,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待局势明朗之时再做决定”的话来。
李玄霸也是从他千里追杀杨公卿一事看出来他的性格里隐藏着轻率,故此借机相劝。
苏定方思虑良久,终于拿定了主意,起身拜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定方多谢。”
李玄霸顺杆爬了,笑道:“咱们是兄弟了,还恁的多礼。哥哥你暂且回信都静待时机。只要练好你的郡兵,说不定必要的时候,也能为天下出一份力。”
苏定方郑重点了点头。
二人谈论良久,已是日薄西山。
李玄霸赶走了前来拜见的阳武关守将,既然人家都把军功记在了苏定方的名下,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现在他可不想跟这些将军有太多的交集。
想来苏定方回去的时候,军职也能再升一升。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赵王”腰牌,说不定苏定方的军功就要降一降了。
当晚,众人就此借宿在了这家客栈之中。李玄霸和苏定方秉烛夜谈,以他千年的见识,想忽悠苏定方倒也不难,每每说出来的新词汇,都会让苏定方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竟觉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