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哦,不,张侍卫,侍卫长,我说我说----”就在阴缺德又趴在地上装死相的时候,他那刚抽完大烟从后厢房里跑出来的婆娘出现了。那老巫婆看我爹正作势要再踢阴缺德,赶紧就一把抱住我爹的大腿,浑身颤抖着说道:“我说,我交待,我们,我们把其余的武器都卖了。”
这老巫婆不明事理,她刚刚在过大烟瘾,根本不知道保安队是来查日本人被劫的武器,还以为是问阴缺德前阵子卖掉的土枪。自从阴缺德从殷汝耕手里得到枪支弹药之后,觉得过去民团使的那二十多杆土枪没用了,正好有廊坊那边有人想买,就卖掉了。
“你个老八婆,谁让你说这些的?”阴缺德心里很明白,虽然只是卖掉几十支土枪,但也是违法的事情。按照新政府的条例,这也是死罪。所以,这一下阴缺德装死也装不成了,一跃而起,他那王八功又使到自己婆娘身上。这一回,可还真让他撞出事来了:那老巫婆好多年了,都是靠吸大烟吊命,身子骨早就没几斤几两。这会,让阴缺德那么一撞,整个人向后一倒,后脑勺摔倒在房柱子下的石墩上,头一歪,没气了!
阴缺德还不知道自己的婆娘已经摔死,爬起来还用脚拼命去踹。连踹几脚没反应,这才明白过来,坏事了。
殷汝耕从头到尾就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看热闹,连制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当看到阴缺德撞死了自己的老婆,他还冲阴缺德冷笑:“你以为你杀死了你的婆娘就算灭口了?来人,把阴老财和搜出来的武器,都带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日本人了!”
阴缺德被五花大绑押出张湾没多远,突然,身后就冒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继而,一团火光就在烟团中冒了出来。即便是大白天,那起火的势头也是明明白白的。“我的房子啊!”阴缺德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当即哭丧起来。嚇嚇,阴缺德没哭错,那正是他家的宅子。这季节正是旱季,天干物燥,这一把火,可是把占着十几亩地的宅子给烧得干干净净的,连瓦楞都变焦土了。
后来,我爹才知道,那火是张湾的张姓村民给放的,他们看阴缺德被抓,民团的人也都跑散了,就过去一把火给烧了,算是替我们河神家报了当年火烧“河神府”的仇。也是,这几十年来,阴缺德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女孩子,抢了多少人家的土地财产,附近十里八乡的,有几家和他没仇!逮到这个机会,还不报仇,那通州粮草兵的后代,可真是一点血性都没有了。咳咳,粮草兵,那也是兵啊,这事只能算阴缺德算计错了对象。当兵的,哪能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可是,没承想,那宅子里,还有阴粪坑刚生完孩子的媳妇和没满月的孩子。当时,娘俩看外面闹得凶,就躲进了房间的暗格子里,谁也没发现,以后平安无事了,没想到却那样不明不白的给烧死在里面。咳咳,人作孽,现世报啊!
那娘俩做了冤死鬼,别人不知道,阴缺德却是心知肚明。就凭眼前这火势,人躲在暗格子里,那是必死无疑。想到他家刚添的男丁,就这样没有了,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殷汝耕看在眼里,知道阴缺德这回是真的心火急攻,不是假装的,赶紧让人给掐人中拍后背抢救,等一口浓痰吐出来,总算是保住了他一条老命。这时候,殷汝耕不能让阴缺德死了,要死也得等他交完差,死在日本人的大牢里。要不然,这忙乎一整天,又白瞎了。
因为被劫的三八大盖和手雷上面,都是有编号的,所以,殷汝耕把人和武器一并往细木繁那里一交差,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怎么让阴缺德交待其余的被劫武器去哪里了,那就是日本人的事。回来之后,自然是大赏三军,我爹和王连长还李老庄的百姓都得到了赏钱。我爹还被殷汝耕奖励了一支王八盒子和两百发子弹。那可是好玩艺儿,比起中国人自己仿的德国造,那是射击精度高距离远杀伤力强。
看着李老庄的乡亲们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我爹那心里头比灌了蜜还甜。要知道,这可是我傻爹主导的一出复仇记,是在没有星火伯伯指点下唱出的一出好戏,不仅为他爹娘报了仇,还为十里八乡的乡亲出了气。咳咳,只是李老庄那帮大爷大叔真是小气,事情都办成这样了,他们也没有主动向我爹透露点他们祖传的财宝都藏哪了,不够意思。难不成,还要等我这外甥女婿上门才说?嚇嚇,那就先记着帐吧,等两年,等小爷我长大点,背得动财宝的时候再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