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殷汝耕感到吃惊的,还在后面。王连长这会揣着的“猛料”,可是一大串,样样可以置阴缺德于死地。
“李老庄的人被押来的时候,路上还听那些民团的人说,阴老财高明,这次是一箭三雕----”王连长这会还在照着我爹给的套路,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这一说,就把殷汝耕背后的汗都听出来了。张湾殷财主心计强,这是他非常清楚的,就从殷奋耕在他办公室期间,不断以权谋私,排挤同事等等,就不难看出来,但没想到他居然敢动到日本人的头上,真是活腻歪了。殷奋耕与徐恩明、赵孟里三人勾斗角的往事,这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事,你还和谁说了?”殷汝耕看王连长说得正兴起,他怕王连长已经和保安队张庆余他们说了,赶紧就问道。毕竟,这个警卫连是保安队的人。让殷觉得去查运河劫匪的事,是殷汝耕自己安排的,还没得来及和细木繁说。这会,要是真的是殷觉得干的好事,自己还让他去查劫匪,那不等于抓瞎吗?就冲这,日本人不治他殷汝耕的罪,也得看他笑话。
“我是刚得到消息,就马上来向殷**您汇报了,谁都没说。”王连长非常肯定地回答。这事,我爹事先有交待,他还怕别人先知道了节外生枝呢。
“嗯,你做得非常好,这事不能声张,这事太大了,这是要捅破天的事情。”虽然殷汝耕认为王连长说的也有些理,但他毕竟是一条狡猾的老狐狸,依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你把那几个知情的李老庄的人给我叫过来!”
“那几个人,我已经带来了!”没想到,王连长是有备而来。昨天,我爹走了之后,王连长就开始与李老庄的人谈判。为了活命,加上对阴老财的恨,李老庄的人是让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和王连长说的全对得上。而且,他们还提供了一条王连长没有说过的消息:那些制造土炸弹的硝土,现在铁锚寺里还有好多,而且阴老财在那里挖了个地窑,说是什么弹药库。
“对,对,说不定,他们从日本人那劫的武器,都还有藏在那地窑里的。”王连长一边添油加醋。
“不可能吧,铁锚寺我可住过十多年的,那里哪有什么地窑,这事不可能。我----”我爹还装着傻出来替阴老财说话。他昨天给游击队传递了情报,让人把这次劫的武器放一部分到铁锚寺的地窑里。但我太奶奶和我爹在铁锚寺住多年,这是所有张湾人都知道的。那个地窑,还是我爹当年为了躲阴缺德,特意给我娘挖的。所以,这会,他得撇清嫌疑。
“张侍卫长,你就别在这里和稀泥了。铁锚寺有没有地窑,到时一搜就全知道了。”听完李老庄的人述说,殷汝耕当即把毛笔往地上一掷,愤怒的神情尽显无遗,哪还容得我爹再说什么。他端起茶杯来,狠狠地灌下一大口茶,稍微让自己冷静一下,然而对我爹吩咐道。“你马上去保安队,找张庆余大队长,让他借一个营给我!”
有了殷汝耕这指令,我爹撒开长腿就往保安队跑。那速度,绝对是当年躲我太奶奶的长烟杆铁头练出来的,脚底下抹了油,麻溜就到了。嚇嚇,张湾的张跑跑,果然名不虚传。张庆余看我爹脸上放光地去借兵,也揣摸出他是找着对付阴老财的道道,二话没说,把刚领了日本人新武器的一营给了他。
把李老庄的人送到保安队后,阴老财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这一招,真是对了他的心意。其实,阴老财成心灭李老庄,是有预谋的。这事,还得从我爷爷那会说起。
我太爷爷死后,我太奶奶就悉心管教儿子,愣是把通州粮草兵的后代张河生,给培养成了大清的秀才。虽然祖上养马的手艺,到我爷爷这里就断了,但是,他写得一手好文章,口才更是好,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如果不是大清朝灭得早,搞不好河神家祖坟冒青烟,真要出大官了。然而,就如我出生里的长歌无效一样,我爷爷也没能走出张湾那小地方。不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书也不算白念,口才好也有用处,在张湾那一带,有打官司写状书之类的,大凡都找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