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日本兵还没开进到运河,但我太奶奶一听到打枪**,就说:“僧大帅带着骁骑营打洋毛子啰,你爷爷又该出征了。”
我娘张了张嘴,想说是日本兵要来了,她的话却被内心的惊恐堵了回去。那会,整个张湾的人,只有我娘看到过日本兵,知道那帮人是天杀的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向我太奶奶我爹解释说明。内心的极度恐惧,让我娘除了把身子紧紧挨着我爹,其余的都顾不上了。
傍晚的时候,星火伯伯来家里了。听了白天发生的事,他就把张湾的族长请来,一是算是为我家乔迁暖房子,二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阴缺德。张湾的人都知道,被阴缺德盯上,就像是蚂蝗上身,扯都扯不掉,得想个法子让他死心。最后,大人们一合计,办法只有一个,赶紧给俩孩子圆房。我娘肚子一大,阴缺德也就不会再动歪心眼。
可是,这么个绝好的办法,还是被我那蠢爹给弄黄了:他就是死活不同意,还当天晚上就搬到马棚那边住稻草窝,扬言以后都不住家里了。马棚就在正房边上,离得近,大人们也只好随他去了。我爹的倔脾气,我太奶奶清楚,湾子里的人也都知道。
那晚上,我太奶奶说,我娘哭了,哭得很伤心,但是因为长烟杆被我娘藏起来了,我太奶奶没东西敲我爹的笨脑壳,所以才饶他不死。唉,我太奶奶算天算地,就没算得准我爹那驴脾气。圆房,多美的事,还不干,还算男人嘛,小爷我想想都替我爹脸红,还一米八的个呢,屁。
因为阴缺德动了我娘的心思,星火伯伯不敢再让我爹出远门跑货,就给我爹买了条舢板船,说是让我爹替他拉货,事实上就是让他自己有个谋生的工具。我娘不会水但不晕船,所以船娘自然就当上了。
我太奶奶不让我爹跑远路,规定顶多跑到武清、香河,早上出去晚上回。她老人家哪知道,那会运河已经不像我太爷爷在的时候那样通畅。随着公路、铁路的修通,加上连年战乱没有人疏通运河水道,好多河段都被泥淤堵死了,当年鼎盛一时的京杭大运河,已经成了一截一截的区域河道。张湾这一带,因为河道水位低,还常年有水,但到了冬天旱季也跑不了船。
夏季从潮白河、凉水河等上游河道过来的河水涌入运河河道,这正是运河水运的黄金时期,所以拉沙子木头什么的生意还挺兴旺。再有,那时陆上运货查得挺严,水运相对好些,星火伯伯有些货要从北京城内运出来,小船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有一条船,我家的生活自然就有了着落,就凭旺季几个月下来的收入,基本能够满足一家三口的吃喝。而我爹和我娘天天在一起跑船,阴缺德就没了下手的机会,这张湾的日子就像缓缓流动的运河水,悠悠地荡漾着幸福详和的气氛。
1934年的夏天,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运河人最后一个安宁的夏天。很庆幸,因为有了这一夏的清凉,这个世界才有第四代河神,小爷我。
这一年的夏天,运河上,那艘风雨无阻的小船上,我爹的伟岸与我娘的俊俏,就成了一道崭新的风景。
“水生,你得教会我游泳,要不这天天跑船,万一掉水里怎么办。”我娘是个要强的女子,但因为不会水,所以她上了船也只是等船靠岸时帮我爹搭把手。这种“二把手”的角色,显然与我娘傲骄的性子不相符,在船上呆了一个多月后,就要求我爹教她游泳。
可我那傻爹不懂我娘心思,还拍胸脯保证:“韵妹,你掉水里怕个鸟,有哥捞你呢。”哦,忘了介绍一下,我娘大名叫沈竹韵,今年18岁。她知道我爹17岁,所以就说自己16岁,少说两岁,就是为了骗个妹妹当当可以赚便宜,嚇嚇,我那傻爹就管着个姐姐叫妹妹。咳咳,这是我娘和我之间的秘密,我爹不知道,不要说出去哦。
“你当我是鱼啊,还捞。”我娘说着,就推了我爹一把,结果正好一个浪打过来,小船一斜,我爹就被我娘推到运河里了。我爹人倒下去时,手一伸,结果把我娘也拉了下去。
悠悠晃荡的小船边,我爹抱着吓得喝了两口水的我娘,就游到河岸边上去。两个人找了块干苇叶地坐了下来,相互看着对方落汤鸡一样的神情,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风一吹,身上还真有点凉。
“水生,快把衣服脱下来拧一拧,要不会着凉的。”我娘体贴地对我爹说道。
“我身体好,没关系,倒是你该把衣服弄干点。奶奶说我是牛命,你是草命----”
“那牛吃草不?”
“吃啊。”
我那傻爹不知道我娘那是给他下套,想都没想就钻进去了。咳咳,要换是我,还那么多屁话,直接就把我娘抱起来,把这天底下最嫩的草给吃啰。唉,我那蠢爹笨爹啊,一点都没有太爷爷那种扛了我太奶奶就圆房的气势,真把我给急死了。啥,那时我还没**形?你给我滚边边去,小爷我那时是**好不,人精的精,精灵的精,成精了的精,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