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仪神色有些黯然,讷讷地道:“见客的时候不小心蹭脏了,通共就这么一件……”
沈蕴如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倒不是真的蹭脏了,只是舍不得拿出来穿罢了,感觉怪可怜的。
于是便说道:“我衣裳多,那件狐皮的一时穿不上,那便给姐姐先穿着吧,若是姐姐今日冻着了,便是我之过了……”说罢便吩咐花糕去取了来。
沈蕴仪自然说不用,之后狐皮斗篷取了来,她假意推辞了几下,却还是穿上了,只是略小了一些,她心中却是有些占了便宜的得意,她之所以穿着寒素的旧衣出来,就是算准了沈蕴如会看不过去送她衣裳穿,她出手向来大方,送她一件狐皮斗篷,也值得五六十两银子呢,她让嬷嬷把斗篷拿出去悄悄地当了,就够她打一年的饥荒了,不然到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她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还要贴补娘亲,实在是不够使。
王楚楚看在眼里,倒也没有点破,她想起什么,笑眯眯地看着沈蕴如道:“前儿去睿国公府参加喜宴,你可看见了谢二公子?”
沈蕴如顿时有些纳闷儿,怎么嫂子也问起他来,京城里的男儿多的是,偏偏大家都只认得一个谢幼卿么,他究竟神圣到何种地步,人人都得问起他。
一想起他和他那只凶神恶煞的狗,她就一肚子闷气。
“我并不知哪位就是谢二公子。大家为何都对他津津乐道。”
王楚楚咦了一声,“你没见到他呀,没关系,还有机会。再过一个月,便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这谢二公子是我父亲的关门弟子兼得意门生,到时候一定会来为我父亲庆贺的,你若跟着我去参加寿宴,就能见识到他了。”
“为何就非要见识他呢,他除了科考厉害,还有何过人之处?”
王楚楚前儿刚回了一趟娘家,从王文龢那里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作为新科状元,谢二公子钦点了翰林,掌修国史。不想召对时深得圣心,皇上不仅破格将他拔擢为当今太子的老师,在上书房行走,还将皇城根下的一座前朝名臣的宅邸赐给他住,便于他出入皇宫。寒冬腊月,听闻那座府邸却能开出梅花来,据说是地下有温泉,地脉温暖的缘故,可见谢二公子圣眷之优渥。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呢,谢二公子的风头真是太劲了,你不去见识一下,岂不可惜了。这谢二公子虽为人有些孤傲轻狂,但才貌真是无可挑剔,当的起一句人中龙凤,国之瑰宝!”
听到宅邸里开出梅花,沈蕴如也愣了一下,才刚入官场便获得皇上赐第,还任命为太子的老师,这真是极大的荣耀了,也预示了他日后在官场中必获高位。
难怪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不仅大家都把他捧上了神台,连皇帝也十分赏识他,的确有轻狂的资本。
京城的冬天极冷,梅花很难存活,更别提在寒冬腊月开花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在京城的雪地里看过梅花呢,这样美妙的景象却让谢幼卿独得了,真是占尽了好处。
可惜他这人得天独厚,却是品德败坏,真真是令人郁闷。
她嘴里小声的哼了一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王楚楚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如今京里的少女们一提起谢二公子都脸红发热,目光闪亮,一副神往的模样,见他一面都是谈资,怎么到了小姑子这儿,却是兴味索然呢。
想必这小姑娘是在国公府听了什么,以致对他有了偏见。
“不提那个谢二公子了,下月我父亲大寿,你陪我回去参加寿宴好不好?”
想到那个谢幼卿也会去,沈蕴如便不想去了,她将叉子上的鹿肉翻了一个面,鹿肉在烤架上滋滋作响,她没吱声。
“喃喃不是要到喜气旺的地方多走走么,我父亲是京中大儒,这十数年传道受业,门下弟子出了一状元,二榜眼,三探花,可谓是科甲鼎盛了,今科状元之喜犹在庆贺,又逢我父亲六十大寿,可谓是喜上加喜,你若去了,定能让你好运傍身,化劫消灾。”
沈蕴如对喜事向来是来者不拒,若谢幼卿不是这儒学泰斗的得意门生,她肯定就去了,可自那一晚的遭遇之后,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他。
王楚楚今日前来,便是为着这一桩事,让沈蕴如陪她回去参加寿宴,沈蕴如一向好说话的,本以为她只要略提一提沈蕴如便会答应下来,谁知她把好处说尽了,沈蕴如却还是不愿的样子,她便有些急了,“喃喃不去的话,我可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