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君臣二人吟诗作对、指点江山,十分的惬意洒脱。朱瞻基有意试探于谦的文章见识,现在的于谦每日周游于王公大臣之间,眼光见识也日益精进,言谈举止中指摘愤懑逐渐减少,亘古不变的仍是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
太子的宝船延着京杭大运河顺流而下,船只靠岸补充给养之时,于谦和朱瞻基就会和几个护卫便装出游,河南、山东等地的贫困让朱瞻基咋舌不已,本来的兴致盎然最后变得忧心忡忡,再也没有了开始的兴奋。
到后来,宝船靠岸时,朱瞻基索性连船也不下了。朱瞻基躲在在船舱里闷闷不乐,于谦偏偏这时前来打扰,进来以后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我听肖飞说您不舒服,不想下船,我来看看,专门给太子治病来了。”
朱瞻基也不起身,懒洋洋的躺在榻上,说道:“你廷益一来,准没有什么好事,还说给我治病,你只要不再来烦我我就好了,本王没病,就是不想下船了。”
于谦看看朱瞻基的脸色,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您的病对我来说手到病除,容易得很。”“是吗,你于谦还会看病,只知道你才高八斗,没想到你还会治病救人,是真的吗?”
于谦说:“殿下的病微臣一句话就能治好。”听到于谦这样说,朱瞻基不知不觉坐了起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于谦继续说道:“殿下,其实非常简单,一句话‘民亦载舟亦能覆舟’就能概括,对不对?”
朱瞻基已经来到案桌前,沉稳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些天我们一路走一路看,河南、山东的有些地方简直是触目惊心啊,要不是没办法,谁家也不愿意鬻儿卖女。这些天一想起这些惨状,我就夜不能寐,寝食不安啊。廷益,病因你说对了,这病怎么治,还要你这个郎中开方子呀。”说完,朱瞻基热切的看着于谦。
于谦也不再调笑,说道:“永乐二十年,下官和拙荆一起到过山东省亲,那时候的的山东比现在还要破败不堪,现在比起二年前已经好了许多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万岁即位以来的策略是正确的呀!”
于谦继续说:“王爷,要想从根子上治理,没有捷径可走,无他,节省民力,调解赋税而已。下官看过一份户部关于松江、苏州府的奏报:由于太祖皇帝时期对长江中下游报复性税收政策,松江、苏州一带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洪武二十六年时,苏州的税赋份额竟然高达二百八十万石,几乎是全国田赋总数的一成。”
于谦见朱瞻基动容,连忙说道:“殿下莫急,还有呐,松江的土地只有苏州的四成,但田赋几乎为后者的一半。太宗文皇帝在位时,平均每年的田赋收入提高约一成,以满足迁都北京及历次对外征战、海外远航的巨额支出需要。苏州、松江等地的份额也相应地提高了,导致大量人口出逃和农民的贫困,特别是在文皇帝晚期多次灾害袭击这一区域时更是如此。户部有记载,永乐二十年至二十二年期间,松江欠税每年高达几百万石。”
于谦情绪也激动起来,说道:“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谁知道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鬻儿卖女?殿下,如果真有办法,哪个老百姓不愿意安居乐业呢?”
于谦说道这里,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继续说道:“殿下,我朝现在的方略不敢说完全对,但我们至少是行进在正确的道路上。对外我们采取守势,派人不断扶持挑唆阿鲁台部,让蒙古各部落之间始终不能合流,坚决不能让脱欢一家独大。另外暂停西下西洋、南征交址,这两项费用消耗太大,难以为继。”
“对内其一是减税,由户部派遣能吏,巡视长江中下游地区,对于原来的税赋重新核算,像松江、苏州这样的地方,坚决的减税,凡因税赋逃难的百姓不予追究,责令返乡,继续从事农耕。其二是划定一定范围,如一省或几省,推进“平籴法”,防止谷贱伤农,谷贵伤民,这样虽遇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只有民不散,我大明才能长治久安。其三是赋税衡器标准化,这样才能杜绝各级官吏中饱私囊。其四是水旱灾害发生的州府,一律建设义仓,将丰年通过平籴法收集的余粮,在发生天灾人祸或歉收时分发,不至于让百姓流离失所。殿下,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的天下呀。”说完,于谦紧紧的看着年轻的皇太子,这番筹划显然于谦早就准备好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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