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隔开一支箭,没好气:“当我跟你似的?”
想起那次的失误颇有几分尴尬,她只好不提这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为什么追杀我?”
他说:“都是山匪,杀人不讲道理的。”
“那也不至于这么穷追不舍。”
实在是跑得太慢,沈怿停下来,把手里的枪猛地刺回去,枪头贯穿了两人,直直钉在树上。他将书辞打横抱起,禁不住道:“你平时少吃点吧,怎么沉了那么多!”
书辞:“……”
不知不觉,白雾竟开始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浓烟和火光。
已经开始烧山了。
沈怿颦眉望向远方,山下的路被大火所拦,再这么下去,只怕有点麻烦。
紧跟在后的朝廷反贼似乎也发现变故,当下不再追赶他们,而是调头往回跑。
沈怿遂放下书辞,牵着她拨开草丛。
火还不算太大,但烧得快,照这种趋势,不出两天,方圆几个山头估计都得化成灰。
“怎么办,还能走么?”书辞看了他一眼,“我是个累赘,你要不别管我了,现在一口气冲出去还来得及。”
沈怿面色未改:“那我这趟跑来作甚么?看热闹?”
只当他是一直在庄外留意自己的安危,书辞不能不感动,虽没说话,握着他的手却略略收紧了些。
就在此时,林间忽传出一阵动静。
沈怿飞快将她拽到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前方,蒲苇里窸窸窣窣,似有何物逼近,他颦起眉已蓄势待发,其中却蓦地闪出一个人来,剑眉星目,正是晏寻。
“晏大哥?”
他气息微微带喘,看到沈怿明显愣了一下:“你为何会在此?”
后者不答反问:“你不也在么?”
情况紧急,不欲和他斗嘴,晏寻只朝书辞道:“我知道一条捷径,随我来。”
她依言点头:“好。”
知道晏寻是肖云和的人,接近书辞可能没安好心,不过此时出现给他们引路着实在沈怿意料之外。说他刻意加害也不像,但局是肖云和设的,他应该没理由出来搅乱才对。
沈怿在怀疑他的同时,晏寻同样也在打量他。
三人各怀心事地走着,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安然无恙的走出了烟雾笼罩的密林。
背后的火越烧越旺,书辞已没法再相信这是巧合了。
“你们知道我会出事?”
沈怿淡淡道:“我不过是碰巧跟着你出来而已。”
对他的说辞,书辞没有半分怀疑,遂颦着眉目光扫向晏寻。后者缄默良久,才点头:“有人想害你。”
“什么人?”
他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能把瞎话讲得这样无辜,也算是第一人了。沈怿冷笑了声,懒得揭穿他。
书辞仍在思忖,“领我出来的是个身份不低的太监,那么想害我的人,身份应该也不同一般。可我没和什么大人物结过仇……难道是安家?”
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晏寻环顾左右:“这里不安全,回山庄再想也不迟。”说完,又迟疑着望向沈怿,“你……还撑得住么?”
听他这话很奇怪,书辞皱了皱眉:“什么撑得住?”随即侧过身,没有树荫的遮挡,她这才发觉沈怿的嘴唇白得几乎不正常……
四下隐约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书辞心口猛地一紧:“你受伤了?!”
他言语间轻描淡写:“没事。”
“伤在什么地方?要不要紧?”书辞上前来扶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掌心,立时一骇,那股温热粘稠的液体低落在手中,她讷讷地垂头,视线里的殷红触目惊心。
她这样的反应,令沈怿有些无措,饶是腰上已疼得麻木,他仍旧宽慰道:“小伤而已,真的没事。”
明显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书辞执着地握住他的手:“我带你去看大夫。”
“……这里只有御医。”沈怿虚弱地笑了笑,“你难不成要让御医给我诊治?”
“我……”
“没关系。”他轻声催促,“你回去吧,我会到附近找大夫医治。”
书辞担忧地望着他:“一起去。”
“别胡闹。”不知是不是有伤在身,他语气轻柔得让人心中一软,“你是跟着王爷出来的,不能在外面逗留那么久。”沈怿将她的手拿下来,朝晏寻的方向推了推,“带她回去。”
后者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番,才悠悠颔首。
“可是我……”
她还想说什么,沈怿却轻轻打断:“书辞。”
“听我的话,好不好?”
这一瞬,她喉中一更,千言万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首跟在晏寻身后。
沈怿暗叹了口气,就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书辞蓦地转过头,小跑了几步,张开双臂将他抱住。
纤细的胳膊环过腰身,尽管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他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书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他,臂弯间的力道一寸一寸的收紧,她的头深埋在他心口。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不用想也明白。
沈怿抬起手臂,在半空顿了顿,最后缓缓搂住她的肩膀。
他可以靠面具的遮掩,毫无保留地将心事展现在她面前,可到头来,也只能用无名的手,牵着她走出这片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