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少年回答的声音干净透亮，还带着一丝的自豪。

不等蓝燕礼发问，少年又说了起来：“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连着阴雨，我觉得烦躁就出来透气，没想到瞧见山脚下忽然多出来几个人，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我好奇嘛，就跟过去，我看见山间凭空多出无数的洞穴，他们采集泥土……我听老灵兽们讲过无启国的故事，自然就知道了这些人来自无启国嘛……”

蓝燕礼又是没张口，只看见少年脸上的神色像是变戏法一样快的变化，这会讲完他的际遇又显得有些不开心，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丘：“可是后来我再去看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人影，连洞穴都消失不见了。”

“大人若是再想找的话，恐怕困难许多。”

“大人，你找无启国是为了给人起死回生吗？”少年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

蓝燕礼也不烦躁，耐心的很，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睡了很多年没有醒来，可是他现在该起来了，任姓人家可以将他唤醒，你说我怎能不走这一遭呢？”

——

“哎，药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海蜃大楼里，所有人都在讨论新产品的利弊端，只有药古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她感觉到很奇怪。

她才刚刚从鱼幼城的办公室出来，没走两步，就看见艾琳达迎上来，像是问八卦一样的问她：“老板怎么没出来送您？您是要回去吗？”

“需要我安排司机送您回去吗，或者需要帮您叫车吗？”

御用秘书看来是被教的懂事极了，不需要人家张口，就像是机关枪一样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药古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转而道：“你们老板今天什么时候来的公司？”

“哦，因为今天新产品测试，所以老板一早就来了——有什么问题吗，药小姐？”

药古脑袋里的神经好像被谁提了一下，她跟鱼幼城相处二十多年，还从来不知道鱼幼城对工作这么上心——即使他对此感兴趣，想要在这方面搞出些什么建树，可是今天的鱼幼城看起来未免过于正式。

正式到有些像个机器人。

换句话说，药古没见过这么正经的鱼幼城。

“一个新产品的测试而已，连发布会都沾不上边……”药古自言自语道。

艾琳达大概是觉得药古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于是又问：“药小姐，您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她的的确确有话要说。

就在刚才，鱼幼城和她讨论关于新产品的事情，本来是没有丝毫破绽的，但是在解释新能源的时候，鱼幼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她从没见过的狠厉，那个眼神，让药古一瞬间从脚凉到脖子。

她试探性的去问鱼幼城，什么时候抽空和她回老宅看看老鱼头，早点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可没想到鱼幼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说改天就去。

她和鱼幼城的关系人尽皆知——结婚的关系。

但是至于真正的两个人的关系，只有他们知道，只不过是好的穿一条裤子罢了。

平日要是鱼幼城听见她提结婚的事情不骂她两句也得贱兮兮的调侃她几句，但是今天却一本正经的答应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药古的脑子里忽然间闪过那一次蓝燕礼说的那句话：

“鱼幼城，非人。”

本来因为这件事情，她还和蓝燕礼狠狠的理论了一番，可是现如今看来，蓝燕礼说的话不得不信——至少，现在的这个鱼幼城真的有问题。

“药小姐？”

“药小姐！”

艾琳达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药古这才回过神来，她恍恍惚惚的去看艾琳达，只见后者脸上还保持着标准的微笑，问她：“怎么了，药小姐？”

“没事，你忙吧。”

药古握着身上挎包袋子的手愈发收紧，艾琳达在身后追着问要不要安排司机送她，她也一口回绝。

鱼幼城的那个眼神现在想起来还令人脊背发凉，药古忽然间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回得了家……

这样想着，药古不得不加快步伐，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蓝燕礼——再不济，找到花轻也可以。

但是她才出了海蜃的大门，就看见林荫道上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好像是一层雾气一般，与这初冬的景象格格不入。

那女人冲着她笑，笑起来的时候很温和。

可是药古却眼尖的看见她高高的领口位置，突出一条干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