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燕礼再度回到洪荒的时候已经觉得洪荒景象大不如前，倒不是环境上的诸多变化，只是觉得洪荒上下少了些生机。

参天的树木遮天蔽日，拔地而起的山石也奇形怪状，偶有几只灵兽经过，却也是皆不惧人，甚至还有一种未开蒙的现象。

“是夫诸大人么？”

不远处，帝休树侧，一鸾鸟正晾晒着五彩的羽衣，八成是瞧见蓝燕礼在那站着，这才开口询问。

“鸾鸟，因何不在黄山？”

“大人看来许久不曾回洪荒，不知这洪荒境内已经是万兽无拘，安乐非常了。”鸾鸟扑腾了两下翅膀从帝休树上飞来蓝燕礼身前，摇身一变，一个鲜活的精灵般的少年便在活脱脱的出现。

少年上下打量着夫诸，翘起的眼角还带着笑意：“大人别不信，我出现的地方，向来安宁，可以享乐。——大人唤我知乐便可。”

“你一小小鸾鸟，还想揽收天下安宁的活计。”蓝燕礼笑笑，在灵兽变成人身的那刻起就看出这鸾鸟灵识尚未成形，年少的很，可是少年讲话口气却是不小，他手中的密山笛抬了抬，在少年眉间轻点，颇有些看孩子的样子。

眼看少年眼神飘忽不解，蓝燕礼收了笑容：“莫贪玩，快回黄山吧。”

少年没有走动，却也不像是不听话，只是又开始打量夫诸，好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花儿来：“大人，万兽都说你去人间游历，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蓝燕礼瞳子都颤了颤。

万兽都知道他前往人间，却不知他离开洪荒辗转人间只不过是不愿面对曾经发生的现实罢了，可还好，还不算晚——

这场争斗再次开始之前，他回来了。

“大人，人间好吗？”

兴许蓝燕礼太久没有给他回应，这会子好奇心又作祟，他忍不住的去盘问有关人间的事情，那个被万兽向往着的地方。

蓝燕礼回过神来，看着少年认真的眉宇以及闪着亮光的眼珠，他道：“人间是美好的，但同时也是污秽的。”

“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势的洪荒罢了——那里没有万兽，没有灵识，只有无穷无尽的人类，他们繁衍生息，养育后代，创造未来，灵兽在人类世界里讨不到好处的。”

少年原本向往的神情，在听了蓝燕礼讲述人间后多了一丝顾虑。

因为蓝燕礼在人间的时间长，见过真正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愿意相信蓝燕礼说的话，愿意将这些奉为圭臬。

纵使心中的好奇再多，恐怕这会也只能埋藏在心里，不叫别人发现了。

但蓝燕又何尝不知磨灭别人的信念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有人向往人间，那就应该让他去人间看一看，尝尝只有人间才有的酸甜苦辣与百味，可也正是因为他品过了这些，他便不想再让别人尝试。

矛与盾本就是互相受力，矛盾产生的瞬间，其实往往伴随着想法的角逐。

所以蓝燕礼又说：“可是若你真的向往人间，我也不阻拦你。”

少年似乎也陷入矛盾之中，蓝燕礼叹气，他又错了。

“你去吧。”

蓝燕礼只是叫少年离开，却也不指明方向，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想要找到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答案。

少年却不肯离开。

只是随着蓝燕礼的脚步往前走。

蓝燕礼察觉了，也只是默许这种行为。

半晌，少年终于忍不住另一层的好奇心作祟，三两步跑到蓝燕礼的前面，歪着头问道：“可是夫诸大人，你回来洪荒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少年的脸上带着纯真，蓝燕礼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面容。

他顿了顿，开口道：“任姓部落。”

无启国，就算在洪荒当中也是一个鲜少人提起的国度，只因无启国在洪荒当中不算得什么好去处。

飘忽不定，真假未知，岁月的长河更替交错间过去几千年，新生的灵兽很少有知道无启国的存在，更不会去痴迷的寻找这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部落。

蓝燕礼本不想让少年知晓其中的奥妙，只说自己寻找的是任姓部落，却不曾想，这个小小少年竟然因此来了兴致。

“无启国！”

“大人，你要找无启国？”

少年笑的眼睛弯弯的，身上的五彩衣衫在阳光下闪烁着，恰似彩云东出，叫人觉得光鲜。

蓝燕礼的眉头微蹙，他看向少年，察觉不出来有撒谎的痕迹：“你知道无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