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只当了三十年的笛子,一个古老的当铺,一张年代未知的羊皮卷,一个异兽录的展览会,一个仿佛《聊斋》里走出来的不灭体,接连不断的仿佛要淹了东城的大雨,牵扯出《山海经》里的异兽夫诸。
噩梦的出现,怪异的黑色湖水,无端出现的沙棠木,就算是虚无的事情上也都满满的刻画着水的影子,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想象征着大水,象征着湿润,也都与洪荒的那场大战有关——那场试图用大水来一较高下的涿鹿之战。
神明降世人间,带来的不是福泽,而是灾难。
可是最后大战的结局是什么?
水未能胜过女魃,大水被蒸发,烈烈的太阳出现在天空炙烤着大地。
一个高贵的天女陨落为灾星,居于赤水北地。
大水之后是大旱。
可那是洪荒,是遥远的几万年前,是神话传说的时代,没有人见过,没有人相信这个世上有全知者的存在,所有的人坚定的称自己为唯物主义者。
鱼幼城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一切的神话传说要被打破——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他似乎也要说服自己打破这个偏见。
大水已经来过了。
现在一场火烧云似乎就要将大旱带来。
鱼幼城不知道神明在搞什么名堂,但是他不是不相信,神明没有毁了这个世界的念头。
空调的风吹久了,会有干渴的感觉,鱼幼城觉得自己已经被风吹得清醒过来,他看向药古,后者还端端的躺在病床上,葡萄糖一点一点的流向输液管进入她的身体。
为什么所有的疑点,所有的线索指向的都是你?
鱼幼城在心里问道。
“咳咳……”
药古忽然间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人都在颤动。
挂起来的葡萄糖小幅度的晃动着,连输液管都在慢吞吞的被牵动。
“咳咳——”
她又咳嗽了一阵,悠悠转醒。
鱼幼城走过去,将准备好的水递过去给她,看见她的嘴唇夸张的已经泛白起皮,缺水状态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药古八百年没有喝过水一般,大口的咽下那杯子里的最后一滴水,这才擦了擦嘴,带着虚弱的气息问道:“我为什么这么渴?”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缺过水的感觉……”药古又拿过来鱼幼城放在桌子上的第二杯水。
正要喝的时候却被鱼幼城拦下来。
“等会再喝,你刚醒,不能喝这么急。”鱼幼城把被子拿回来握在手里,这才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还热不热?”
药古摸了摸自己身上,只能感受到正常的温热,自己也没有了眩晕的感觉——除了渴。
她摇了摇头说道:“一点,但是没有刚才热。”
鱼幼城侧了侧身子,露出来空调给她看,说道:“看温度。”
药古不知道他搞得什么名堂,但是还是听话的去看空调显示屏,看过去的时候,漆黑的显示屏上,亮着的数字清晰的显现出7℃。
在一个深秋的季节,外出时甚至要加一件外套,树叶落得快化成灰的时候,她在只有7度的室内,甚至还感觉到意思的热意……
——
火烧云烧红了整个天空,带着强烈过八月炎夏的烤炙。
行人伸出手为自己遮阳,为自己扇风,脱下外套顶在头上希望摆脱热感。
城郊的古堡也被镀上了一圈红边。
“蓝先生,变天了。”
目致看见外面的天空时跑进来这样和蓝燕礼说,但是蓝燕礼却站在蒙着厚厚窗帘的窗前没有言语。
他走进,看着蓝燕礼又说道:“蓝先生,为什么会这么热?”
“这不像是正常的热度。”他伸手到蓝燕礼的面前,那双手手心里捧着的是早就已经落到地上不知道多少日的枯叶。
暗示着这是一场不正常的灼热。
蓝燕礼去看那枯叶,紧紧的皱着眉头。
他仿佛看见了赤水北荒无人烟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尊贵的神明之躯被贬落在那里的样子,又仿佛听见了苍生指责灾星带来大旱的的愤懑。
涿鹿城之战,又要再演一遍了么?
蓝燕礼抬起手想去拿那片枯叶,可是却在触碰到枯叶之前停止了动作,转身面对着那厚厚的窗帘。
他伸手扯开窗帘,光线照射进来,他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充满了红。
可那又似乎是猩红。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任凭他再怎么逃,还是逃不掉的——即使他裹着厚厚的帘子,佯装自己的世界永远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