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听到了自己略带好奇的声音:“用行动证明?是什么样的行动?我——我也可以这样证明吗?”
他看到你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笑容:“不,这个的话……还是不要证明比较好的样子…?”
康纳听到自己略带不满地说:“喂,艾丽娅,你起码应该让我——一个自认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拥有知情权吧?”
可是你还在坚持:“嗯……可是比起让康纳觉得我很重要,我还是觉得完全不要觉得我这样的人很重要比较好…?”
——哦,[我这样的人],超级小子真的恨极了这样的说法。
于是毫不知情的康纳·肯特在你的坚持下放弃了追问,转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么,多少从另一个方向透露一点?比如——你不用告诉我这个[行动]是什么,说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行动]是唯一能触动到你、让你觉得你对他人是重要的——说说这个原因怎么样?”
原因…?
…
……
………
你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秒,却被这时的你当做是[呜哇彩虹小马真的好执着啊——]的感叹。
这时的你理所当然地想,对于这个[原因]的回答也应该是不假思索的,就像是1+1=2、就像是每日的太阳都会从东方升起——
答案即将溢出你的唇边。
可是你却突兀地怔住。
在突然变得一片空茫的世界里,你听到康纳在叫你:“艾丽娅?”
可是你却突然发现了意识的空缺。
不,这是空缺吗?还是盲点呢?像是被施展了神奇的魔法、一直被你忽略呢,或者——
“……我好像不知道…?”
你听到你充满困惑地喃喃着。
等——等等,必须等等,无法形容的慌乱与空白突然在你的耳边嬉笑逃窜,刚才,康纳是在和你说什么…?对了,对了,他在问你什么是[重要]——
你回答了。
他在问你这个[重要的成因]是怎么形成的——
你——
……你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按理来说,虽然康纳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了救你而死,但那是你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天;即使你不方便告诉康纳这个答案,可是你完全可以在心里不假思索地回答自己: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我的爸爸自愿地、主动地、把他的生命放在了我的生命之上、为了我这样的人奔赴向死亡。
——你不会觉得你对别人来说是重要的,直到这个“别人”愿意把他的生命放置在你的生命之上,所以,当你失去了这个“别人”时,你也就知道,原来你对这个“别人”是重要的。
——你的[重要]建立在[失去]之上。
是的,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完全讲得通的。
但是——
原因呢?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为什么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呢?
——是在爸爸死去之后吗?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声音变得模糊,色彩逐渐消失,餐厅与康纳都化为了乌有,你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游过一滴又一滴的水滴,碰触一朵又一朵的泡沫,你在浩瀚汹涌的记忆之海里起起伏伏,去捕捉色斑的破碎与浪花的浑浊。
你下沉、下沉、不断地下沉。
你试着去回忆,试着去思索,终于,你在愈发沉暗的海底捕捉到了当年的一幕。
——那是你的父亲,在让人绝望的建筑坍塌声中将你抛向了罗宾。
你被罗宾接住。
他永远地沉睡在了火焰与碎石的粉末里。
那么,是[在这之后],你才认识到你对你的父亲是重要的吗?
——不,不是。
不是[在这之后],而是[在这之前],就仿佛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一种认知,[以失去换得重要]的概念就像是1+1=2般的天经地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定义。
——为什么你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直到有人如此直白地将这个问题摆在了你面前,你才意识到不是[在那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是的,你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不是你的父亲[给予]你这样的概念,而是你从他的身上[证实]了这样的概念。
——总有人愿意为了他人而奔赴向死的彼端。
——重要需要死亡来予以证明。
你从窒息又昏沉的海底渐渐上浮,被正摇晃着你的康纳从海底一把拉起,他的声音时远时近。
“……艾丽娅?艾丽娅……艾丽娅!!你怎么了艾丽娅?!”
你的头浮出了水面,视线却无法聚焦,看向康纳·肯特的目光满是空茫。
你下意识地叫他:“康纳…?”
他及时地回应你:“艾丽娅?!”
你看到了那双属于康纳的瓦蓝色眼睛,你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脆弱又苍白的你自己。
你缓缓地推开他,又抱住隐隐发痛的头,把浸满冷汗的脸埋入膝盖里。
你——
A:……康纳,对不起,我想回家了。
B:……康纳,对不起,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了。
(若需提示,作话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