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翠极低地嗯了一声,耳语般道:“你不怕所托非人?”
“怎么会?”
言语犹在耳畔,身形却已退了开去,颊边还残留着展昭俯首时带来的暖意,抑或是恍惚的幻觉?
抬眼看时,展昭的唇边还停留一抹淡淡笑意。
尽管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端木翠的眸中还是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咬咬牙,决绝的转过身去。
温孤尾鱼骤风一般从她身后掠过。
相接而过时,冰冷的风缘如同刀锋,森冷的凉意瞬间冻结住每一寸肌肤,巨大的恐怖之意几乎要把心脏撕裂开来,端木翠猛然失控,带着哭音道:“温孤尾鱼,留他全尸!”
回应她的,是冷冽而又残忍的颈骨折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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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翠的视线迅速模糊,影影绰绰间,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形软了下去,然后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端木翠僵在当地,刹那时间,她觉得断的不是展昭的颈骨,而是自己的。
呼吸开始急促,进而困难,意识转成了混沌和茫然,温孤尾鱼的声音飘忽着,像是来自最遥远的天际:“上仙,现在我们之间,有了契约了。”
端木翠嘴唇嗫嚅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忽然间像意识到什么,战栗着往展昭倒下的地方去。
温孤尾鱼伸手拦住她:“何必徒惹自伤?”
“啪”的一声,够响亮的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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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孤尾鱼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苦笑,垂首看到端木翠伏在展昭的尸身之上恸哭。
女人嘛,就是这样,温孤尾鱼心中宽慰的同时却又有些不齿:是她自己同意牺牲展昭的,可当展昭真的死了,伤心难过的也是她。
哭过一场便好了吧?
不管怎样,拔掉了展昭这颗刺,断了她的念想,也许她就不会再起什么别的花样了。
如此想着,心底渐渐涌起自得之意。
不过,端木翠实在是哭的太凄惨了,叫他心生恻然。
“上仙这是何必……”温孤尾鱼叹息着,忍不住去抚端木翠的头发,端木翠似乎并不以为杵,这让温孤尾鱼的胆子大了起来,缓缓俯下身子,手慢慢滑至她的腰间,另一只手略略用力,抬起了端木翠的下巴。
她满眼的泪,泪光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反而让她看起来倍加惹人怜惜。
温孤尾鱼似是痴了,手臂微拢,便将端木翠拥进怀里。
端木翠竟没有抗拒,这多少有点让他失望。
他并不希望她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人,否则要她如何忘掉毂阊或是展昭?但她如此驯服,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样的征服,太过索然无味,怀中的美人,也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你……”话甫出口,心口猛然一震刺痛。
心口一阵麻痹,这麻木如同道道长虫,蠕动着自心口处向四肢延伸,寸寸啃噬,处处结茧,肢体的知觉渐渐丧失,不能动弹半分,徒留意识分外清醒。
“锁心指……”温孤尾鱼想微笑,但是面部的肌肉已全然僵住,喉底发出的声音都显得怪异非
常,“你用了锁心指?”
“你太碍事了,”端木翠冷冷起身,面上泪痕未干,“我前日刚把狸姬送进炼狱,不知道是否有比炼狱更适合你的地方。”
“所以,刚刚只是作戏给我看?”尽管早有预料,温孤尾鱼心中还是止不住叹息,“你哭的那么惨,我居然被你骗过了。”
“眼泪是真的,是为展昭。”端木翠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目光极快地掠过展昭尸身,“今日展昭死在这里,修复了女娲封印之后我也难逃生天。好在锁心指会制住你,直到瀛洲的人查到这里来。届时我希望后来者好好惩治于你,给我也给展昭一个交代。”
“我们是歃血结过盟的,上仙,”温孤尾鱼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你这么快就违背了盟约?”
“不要再跟我提展昭,你不配。”
“所以,展昭只是你用来牺牲引我大意的工具?上仙的绝情,真是超过我的想象。”
端木翠的目光恍惚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身面向石台。
“我想,展昭不会反对我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