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姬微微一愣,身形滞在当地,眼角余光觑到端木翠竟是立于当地,心下怪道:她竟有气力站起来了,尚未回过神来,忽见端木翠银牙紧咬,面罩寒霜,眸中尽是以死相拼之色,心中已感不妙,待想躲开时,就见一道火舌自端木翠掌间激射而出,下一刻只觉手上剧痛难当,急撒手时,那玉瓶被三味真火一激,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连同瓶中不死药俱作飞灰。
狸姬大恸,其时她手臂之上亦被三味真火所侵痛入骨髓,但眼见不死药被毁,心中之痛更甚于身,呆立半晌,面上肌肉簌簌而动,良久透出狰狞狠绝之色来,转向端木翠道:“端木翠,这是你自找的!”
端木翠长吁一口气,淡淡一笑,以手背擦去唇边血迹,容色竟是说不出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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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花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子时已过,远远传来丑时的打梆声,在这死寂夜间,没来由地叫人堵心。
屋内传来匀长的气息声,旁侧公孙策睡的正熟,小青花呆呆坐了半晌,只觉心底苦涩的很,竟生出绝望和无依的感觉来,又坐了一回,忽的跳起来,想着:梦里神仙跟我说了瀛洲图在哪,我却在这干坐着作甚?真是该抽!
如此想着,果真狠狠掴了自己几巴掌,黑暗中摸到自己衣服,悉悉索索着穿上,又偷眼打量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公孙策,心中生出得意的感觉来:这次我自己偷偷的去,待你们发觉时,嘿嘿,我早到了瀛洲了。
愈想愈是沾沾自喜,小心翼翼绕过公孙策爬下床来,又在桌案上摸到佩剑别在腰间,从半支起的窗子爬将出去,四下看一回,确信无人发觉,这才自信满满豪情满怀,直取晋侯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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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花依照梦中神仙指点的方位走街串巷,这一路倒是顺利的很,只是到了晋侯巷底才猛不丁大吃了一惊,心道:这不是细花流么,怎么瀛洲图在这里?难道新门主已经降伏了猫妖把图给抢回来了?那么我去偷图岂非大大的不对?
这么一想顿觉事态严重,煞有介事地被着双手在细花流门口踱过来踱过去,俨然一副思想者的架势,踱了半天踱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自言自语道:“总不能白来一趟,且进去看看再说。”
说起来,细花流的围墙比之开封府是要容易征服的多了,饶是依旧费了好一翻气力,小青花最终还是成功翻墙入院,脚刚挨着地,一口大气没喘匀,就听见砰的一声震响,急抬眼往声响处看过去,就见人影一晃,已然进得门去。
这一声震响不小,早惊起了细花流底下门人,不多时灯火次第亮起,便有人三三两两披衣出来去那门口张望,说来也怪,只张了那么一两眼,却又急急回房,再顿得一顿,方才才点上的烛火俱都熄了,竟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般。
小青花心下好奇,蹑手蹑脚去到门边,垫起脚尖越过门槛往里张望,就见一个一身白色中衣的男子正侧向而立,身姿英挺,长眉星目,薄唇微抿,面上怒色不断蕴积,显是气的不轻。
小青花恍然:这位想必就是细花流的新门主温孤尾鱼了,竟然生的这么好看。
转念一想:我的主子也生的极好看的,神仙当然会生的好看。
其实温孤尾鱼样貌虽说出众,但尘世之中未必没有能出其右的人物,远的不说,近搁着咱们开封府的展护卫……
恩恩,跑题了,其实我只是想说,小青花看人看事,总脱不掉神仙崇拜的情节,哪怕仙凡旗鼓相当,在它心中总是神仙更胜一筹,相貌再丑的神仙,在它看来都是飘逸出尘个性独特不走寻常路,深更半夜在细花流对着温孤尾鱼冒星星眼实属寻常。
好容易淡定下来,目光蓦地溜到温孤尾鱼身遭悬空的三幅仙山图,心中猛地一跳:三幅图果然都在这里,神仙一出手端的不凡,早知如此,我还去找展昭帮忙作甚,早些来找温孤门主,没准这会儿都到了瀛洲了。
因想着怎生上去跟温孤尾鱼打个招呼,又想着来得仓促,连份见面礼也没备上,显得礼数不周,再一想翻墙进来,连个拜帖都没递,实在不符流程,思来想去,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又在那哼哼哈哈,钻起牛角尖了。
且不说小青花在这头愁肠百转纠结地不行,室内的温孤尾鱼却是越来越耐不住了,眼梢尽处掩不住的躁狂之色,两手死死攥住,骨节处咯咯作响,泛出青白的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