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凌决坐在黑暗中抽水烟。
修长的双腿随意翘在玫瑰椅上,凉被松垮着搭在腰间。夜色透过窗棂照下来,勾勒出男人高大沉稳的轮廓。
他拽了拽少年腰间的香囊,低笑:“睡了?”
如意没理他,紧紧闭着眼睛当做没听到。凌决的声音低沉沙哑,像魔鬼的耳语,他努力把它们驱赶出脑海,最终才绝望地发现,它们早就深深刻进了自己的脑子,如同他的身体早就被烙上凌决的印记。
凌决不在意地笑笑:“不理我?”
他扫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少年,发现少年抖得厉害。如意身体不好,有几次完事了居然发起了高烧。
凌决心里一紧,伸手摸向如意的额头,却被如意反手从枕下抽出的刀划伤。
少年是胡乱比划的,男人的手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瞬间见血。
如意颤抖着滚到一边,屈起膝盖,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兽,两只手紧紧抓着小刀,刀尖对着凌决。
如意死死盯着对方血流成河的手,下定决心,只要那双大手敢扑上来,他就敢捅过去。
大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一个身体有疾的废太子,一条小河就能把他永生困在河西,那座精致小巧的桥,他这辈子都跨不过去。
他永远记得太医给他的病下定论时,父皇失望地摇头,眼中闪过厌恶的嫌弃。连亲生父亲都如此,谁人还会拿他当掌心宠。
河东河西,天上地下。
他静静地等,等着凌决发怒。血一滴一滴流下,向来易怒的男人却没了声音。
良久,才从黑暗中传出一声嗤笑:“学会藏刀了?”
如意迷茫地抬头,凌决大手一挥便攥住雪亮的刀刃。在少年的满眼惊慌中,男人把刀尖轻轻抵在自己心口。
“捅,从这里捅下去,一了百了,你想死,我也不想活了。”凌决捏着如意纤细的手腕,头低下去,刀尖舔血,舔得满嘴腥红也不肯放手。
如意惊住了,声音也发抖:“你干什么,放开……”
“放手?想都不要想!”凌决轻轻一捞,就把少年圈在怀里,轻而易举地夺下短刀,反手就捅到自己小腹。
在少年的尖叫中,他一刀又一刀,刀刀都对自己下手,坚硬如磐石的身体开始冒血,他狂笑着抱起如意,眼中的疯狂要把少年烧着了。
如意彻底瘫软,骂道:“疯子!”
凌决笑得癫狂:“我是疯子,你就是小疯子!如意,你是废太子,我何尝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当年先皇后和贵妃同时生子,只因为贵妃宫里的喜婆脚快,先一步将皇子抱到先皇面前,就差那么一个弹指的时间,他就只能做王爷。和别人一样见了哥哥要喊“万岁万岁万万岁”,要跪下磕头,在哥哥登基册封,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他正收拾东西,驾着马车大包小包的搬出宫去,住在拥挤的城区,再与宫阙无缘。
他搬出宫的第一年,低沉阴郁,是青楼小少年救了他,他开始耽迷于此,将小少年视为珍宝。后来他们被人撞破了,父母皇兄大怒,将小少年处以极刑,开膛破肚,小少年始终不肯闭眼,硬生生撑到他来才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