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犯?但愿是政治犯……只要是政治犯老子就有机会。能和这女人来那么一下,妈妈的,五马分尸都值了……”难怪这班长胡思乱想,其他士兵,更花花的肠子简直多不枚举。
“他是国军军官……”女人终于开了口,不过这一开口,那就是爆炸的火药桶。警卫班长“呼”地拔出手枪,大声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无情无义?是男人你站出来!老子今天就要多管闲事啦!说!这王八蛋到底是谁?我给弟妹做主,就算是蒋委员长来了,这仗也非打不可!”
“他叫钱溢飞……”
“钱……啊?”警卫班长目瞪口呆,杵立着,面部表情千变万化。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咬牙,闭着眼睛将手枪猛然塞进女人手中,哀求道,“嫂子,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过,顺便麻烦您抬抬贵手,把我毙了吧!我……我对不起六哥六嫂……”
“.……”
女人找上了门,虽说不算什么丢人事,但钱溢飞的脸却明显挂不住了。徐百川瞧着他那阴晴不定,一阵红似一阵的面皮,想笑不敢,不笑又觉得对不起良心。两个人就只好面对面尴尬地坐着,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她……她还没走吗?”钱溢飞将警卫班长拽到一边,瞧瞧四下没人,低声问道,“你没和她说……那个……我不在吗?”
“六哥,说这些没用,您那套忽悠女人的办法,恐怕连鬼都骗不过去。我瞧这女人比咱二处还二处,她就认准你在这儿,谁劝都不好使。依我看,您还是认了吧!免得叫兄弟们难做。”
“你不觉得奇怪么?她怎知道我在这里?”
“这您别问我,呵呵!弟兄们也想知道为啥。”
“看我笑话是不是?”
“六哥,呵呵!这我哪敢?不过话说回来,你总这么躲也不是回事儿。再说,要是叫那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上,您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怕什么?”钱溢飞一瞪眼睛,“老子都混进监狱了,还怕人笑话?”
“呵呵!”
“你还敢笑?”
“呵呵……”
“你等着!”咬咬牙,他猛然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撂下狠话,“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出乎所有人意料,钱溢飞非但没有选择逃避,反而命令士兵大开“辕门”。他自己撸胳膊挽袖一个箭步冲出去,见到目瞪口呆的周云,先是上下左右仔细瞧瞧,锁定目标确定下手方向后,一把将这满身“风尘”的女人撂在肩上,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将她扛进合作所。
“老六!你这是唱得哪出戏啊?”徐百川的眼睛瞪得不比周云小,他瞧瞧反手搂住钱溢飞,柔顺得像只小猫似的漂亮女人,差点没张脱下巴,“乖乖,这老六太有女人缘了!呵呵!兄弟!加把劲!别丢了咱爷们的脸!”
钱溢飞没理那套,在众人哄笑声中,一脚踹开房门。
“不会这么急吧?”随着“咣当”的关门声,众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相互瘪笑着瞧了瞧,“妈呀!这还不得闹出人命?”
钱老六将周云丢在床上,不待她呼出声音,迅速除下高跟鞋,拉过被子为她盖上。“你个傻丫头,着急嫁人也不用这么离谱吧?弄得像被人抛弃似的,好像我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这么说,你答应娶我喽?”周云一把抱住钱溢飞,不但将他搂得透不过气,而且殷红的小嘴象催命符似的,在他耳畔发鬓不停地厮磨。
“你敢嫁,我凭什么不敢娶?凭空掉下个媳妇,呵呵!这好事上哪儿去找?”
“可是……你不在乎我做过……那什么吗?”
“现在才想这个问题,你早干嘛去啦?不错,我很在乎,但是没办法,如果今天放过你,那我这辈子都不会舒心。人生在世,找个媳妇不是件难事,可要想找个一心一意,能为你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无一。我钱溢飞这辈子既不缺女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她们利用我,而我再发泄自己的工具而已,或者说,我在那些女人的眼里,彼此都是工具。可你不同,我已经考虑过,只有不把我当成工具的女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女人,才能与之共结连理,不幸的是,你就是这种女人。”话说得乱七八糟颠三倒四,可周云却很受用。“不过……你就敢断定我不把你当成工具吗?”
“你见过谁为了工具,几乎把小命都给搭上?不管你最初以什么目的接触我,但是现在,你敢说自己不想嫁给我么?”
“你认为,我接触你是有目的吗?”
“至少两个人过日子,总比一个人干靠要强吧?”
周云没回答,她笑了笑,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娇媚,令钱溢飞痴醉不已。甚至,他突然产生一种很古怪的想法:“哪怕她就是有意欺骗,我也会毫不犹豫原谅她……”
将湿润的嘴唇从钱溢飞面颊上移开,周云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有些痴了。她捧着心上人的手掌,喃喃自语道:“六哥……这辈子,你可要养着我了,哪怕顿顿吃糠咽菜,我也算没白活过。”
“要是连糠都吃不上呢?”
“那你最后的一顿饭肯定就是我,哪怕我死了,叫你把我吃了,也不会让你饿着。”
此地无声胜有声,钱溢飞将周云那满是血泡的脚掌,紧紧握在手中。隔着丝袜,轻轻的,慢慢地,小心揉搓着。柔弱无骨的纤足,在柔情和蜜意的温柔催化下,渐渐的,由麻木过渡到温热。“抓住你的脚,看你这辈子还怎么逃……”瞧瞧怀里在甜笑中渐入梦乡的周云,钱溢飞突然觉得生活,原来也有它美好的一面。
“老六现在是温柔乡里戏鸳鸯,羡慕不得啊!”徐百川强迫自己,将快要粘在门板上的耳朵,生生挣回。看一眼钱溢飞的卧室,想想自己那离异的妻子,突然觉得孩子虽说是自己的亲,但生活却是别人的好。到目前为止,他彻底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男人的资格,都是由女人来裁判。女人的眼光毒,发言也最具权威,只有被她们认可的男性,才有可能装进心底的小仓库,上升到男人高度,成为女人生命中一切的主宰。明白这个道理的徐百川,感觉这辈子活得有点冤,他甚至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一种可悲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