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艾伦愣了一下，他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说法。

“因为人类不希望魔王能够活着，相关的资料早就被锁在圣殿的最深处。”大贤者淡淡地说道。“杀死魔王而言，对你的益处远远大于只被你封印，而对吾来说，任何让你可能遭遇危险的行为，都是不该存在的。所以吾并不想告知你这个方法。”

“人类代表不了我。”艾伦闪着坚毅地光，他说。“老师，教教我吧。”

“当然，只要是你的愿望，吾也不会拒绝……这句话，吾很早就告诉过你了吧？”

“嗯！”黑发勇者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笑容，他情不自禁地主动拥抱了自家恩师，声音里满是喜悦。“太好了，老师，谢谢你！”

只要能够让路易活下去，无论他要面对什么样的苦难，他都不会犹豫！

大贤者却是用力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彻底失败了。

等银发贤者将仪式的要点和方法都告诉了艾伦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低落了很多，他告诉艾伦仪式想要成功，还需要菲里德的帮助，艾伦点点头，表示马上就回去找炼金术师，而大贤者也打算离开魔界了。

“小艾伦，吾无法忍受你为其他人受伤，所以……吾要先走一步。”

声音里是清晰可见的疲惫，银发贤者微微拧着眉心，淡紫双眸中游动着一丝忧愁，那绝美的容颜足以让任何人恨不得将世界捧在他的面前，只求他的眉宇间能够不再悲伤。

此刻他却只想对着弟子嘱咐道。

“吾只有一个要求，一旦仪式内有任何让你觉得危险地方，你必须停下……别让吾担心。”

他用双手轻轻捧着弟子的脸，深深凝视数秒后，才忍不住在那洁白光滑的额间落下一吻。

“吾绝对不能失去你，否则吾会随你而去。”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威胁是多么卑鄙，他的弟子绝不可能让自己的遇到任何危险，哪怕是来自他本身。

可他目前也只能使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让提醒艾伦始终记得要先保全自己。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艾伦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不会的，老师。”他郑重地承诺道。“我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我说过的，我要保护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吾知道……”他依依不舍松开了手，眼中闪动地苦涩更深。“可吾也说过了，吾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够健康的长大，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我很幸福。”艾伦斩钉截铁地说道。“能够被老师抚养长大这点，就是我所认为最幸福的事情了。”

“吾的小艾伦……”

……这样就够了。

无论如何这一世的他，现在都是艾伦最重要的人。

……………………………………

意识渐渐被拉回，艾伦深吸一口气，他将自己前夜里与老师的记忆全数压下。

老师已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能再让老师为难下去……绝对要把握住这来及不易的机会。

快了。

艾伦借用着精灵术士的匕首割开了自己与路易彼此的掌心，双方同时坐在菲里德提前画好的阵法中。

十指相扣，血液交融。

魔力来自人体，没有什么比血内蕴含的元素更加浓郁纯粹。

他必须要将双方体内的元素经常互换调和，才有可能达到大陆要求的元素平衡。

那么换血最快粗暴一种方式。

老师说，只有将他和路易两个人的魔力混合在一起，同时消耗到最低的状态，就能够达成平衡封印的最低要求。而这个仪式的过程有很大的不稳定与危险，期间如果双方彼此之间有任何一方带有排斥的念头，那么另一方就会遭到血液中元素的攻击。

无论光明与黑暗，两者都会给予不可被避免的伤害。

但就算是成功进行了彼此血液的互换，他们之间也会因为两者元素互克的伤害而必须在仪式过程中承担相应的疼痛。

艾伦并不希望路易遭受这种罪。

更何况他是持黑，本身就能够同时接纳黑暗与光明元素，这是历任勇者不曾拥有的优势，也是他的仰仗！

天生特殊的体质让他不但能够加大仪式的成功率，他也可以进行一个人同时承担双方伤害的操作。

艾伦不怕疼痛，也不在乎危险，只要事情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必须要牢牢抓住！

只不过唯一让他觉得不安的事情，那就仪式的进行必须瞒着大家，也要骗过整个法则，所以他就算在同伴面前也什么都不能说。

更加不可以告诉路易……按照对方的脾气，如果这个仪式会让自己面临危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点上，艾伦可以很肯定。

为了避免被发现自己的问题，其他同伴都在他的命令下远远守着，唯独菲里德画完阵法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很生气吧。

艾伦想起前天委托他的时候，对方那一瞬间骤变的气势，现在还有点胆战心惊。

“艾伦。”菲里德的声音有些冰冷，还带明晃晃的警告。“没有下一次了。”

“我无法保证。”

艾伦他不会说谎，就算知道说实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也做不到说出违心的话语。

所以艾伦很快就意识到知道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菲里德很少会动怒，可当时炼金术师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只留下了无尽的死亡之力。

这是第二次艾伦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菲里德他好像是真生气了’的信息。

第一次还是十年前，他为了保护德里克的安慰而让自己被伤到差点重伤危机的时候。

艾伦现在还能够回想起当时对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神情，那冰冷的如同他初次接触亡魂的感觉。

……有点可怕啊。

黑发勇者苦笑了一下，有些人真的发火起来，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如果只能杀死路易才能够证明勇者的价值。”艾伦说。“大概我不配作为勇者吧。”

他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也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对方妥协。

菲里德也不会拒绝自己，只要是来自他的真心请求。

“我只想知道……”艾伦目光直视着对方，开门见山的发问。“菲里德，你愿意帮我吗？”

“狡猾的小东西……”亡灵族果然无可奈何地收起了气势，叹息道。“格雷都答应了你，我又怎么会拒绝，你已经做好了程度一切的后果，那么我也会如你所愿。”

“谢谢。”艾伦顿时愧疚不已，小声地说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任性了，但我不后悔，他值得。”

艾伦知道自己有时候的行为是很过分，明明知道他们不希望自己去涉险，可自己还是仗着他们对自己的包容，去请求得到他们的帮助。

……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只是他再次没有想到，在他话说完之后，对方的表情居然略微变得有些复杂。

“呵，这算是自作孽？”菲里德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些艾伦无法理解的话语。“没想到我的作品，能够完美到这种地步……产生了远远超出控制的程度？”

艾伦不解的看着他，是在揣测他话中的用意，可是很快炼金术师就不给他再度思考的时间了。

“艾伦，我可以告诉你办法，但你不要忘记……我曾经说过那句话。”

“永远不要将你的安危置于其他人之下。”

“否则……”

未完的话语却足够给艾伦带来威慑。

他知道对方这句话，是认真的。

炼金术师当时就主动离开了，队伍里的其他伙伴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菲里德在的时候，他们都无法卸下对他的防备，但炼金术师的离开，他们也没有感到任何轻松。

那个男人太过危险了，或许只有在眼皮底下才能够安心。

直到今天艾伦和路易的交手，菲里德才再次出现，结束了阵法的布置后，又再度消失。

期间他竟然是没有与艾伦有任何的交流，就仿佛只是来例行公事，这跟让众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他们不确定的事情发生看，可他们却一无所知。

精灵术士的表情从两人决斗起就一直保持着罕见的沉默，同时骑士长也猜到一部分可能性的原因，这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一直落在艾伦的身上。

“路易，你稍微休息一下吧。”

感受到仪式已经正式启动，艾伦也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目地，便笑着对他说道。

“剩下的，全部交给我就好。”

望着眼前仿佛能够让人安心平静的笑颜，路易认真凝视了片刻，似乎想要将这个笑容彻底印在脑海后，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靠在艾伦的身体，任由他接下来或许对自己做出的任何事情。

黑发勇者看着落到靠在他肩上沉睡的红发魔王，金色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难以掩盖的温柔，他知道对方故意不抵御自己正在释放的催眠魔法。

以及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从路易的身上感到一点对方的排斥。

明明法师最顾忌的就是过度接近自身以外的魔力，眼下他却完全选择接受了属于自己的魔力。

艾伦为他付出的信任与这般配合，内心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暖意。

“路易，这份信任，我绝对不会辜负的……”

他不会让路易成为命运下的牺牲品，也不会让人类有机会伤害他。

当艾伦感受到两者血液交融时所产生的剧烈痛楚，十分庆幸自己可以全部承受。

无论过程有多么艰难，他都会一并扛下来，这是他的目标。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也必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