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完全可以取消出行计划,改成网络订餐。
遗憾的是,时易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尝一尝。
于是,这里就成为了蒋睦言第一次请时易吃饭的地方。
蒋睦言还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尽量放松,劝慰自己要表现得自然一点,毕竟已经在这里点单过二十八次。
但是最终他还是紧张到腿肚子抽筋,坐在座位上站不起来。
毕竟,那也是他第一次到店里来。
值得庆幸的是,时易在吃完这一餐饭之后,就说他再也不要来这家店了。原因是店员的服务态度很差。蒋睦言不觉得,这附近的店基本都是这样的夫妻小店,一名厨师一名服务人员。态度基本都是这样的。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光顾过,但是隔着橱窗看得很清楚,尤其到了饭点,客人很多,他们的态度还要更急切一点,蒋睦言觉得可以理解。但是时易不能理解。蒋睦言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反驳他,在蒋睦言这里,向来时易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现在,蒋睦言也希望时易能讲讲道理。就比如答应了送人回家,就不应该把人半路赶下车。
时易总是有说话不算数的坏毛病。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蒋睦言觉得可能是因为太饿了,胃酸无处释放,所以才会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他捂住自己的胃,站到馄饨店门口。
他答应过时易,不来这家店了。
但那是将近四年之前答应的,那会儿他们才刚刚在一起。
如今,他们已经分手了。
蒋睦言在分手两年之后的这一天,不得不慎重地想:时易已经不需要蒋睦言再听他的话了。
蒋睦言有些难过,但是他快速地安慰了自己。这当然不算食言,是时易先说话不算数的。最多,只能算作分手之后,彼此间终止了承诺。
于是,蒋睦言走进了馄饨店,要了最大碗的猪肉馅儿馄饨。
这会儿店里的客人不多,蒋睦言如愿坐到了他们第一次来时坐过的那张桌子。
馄饨很好吃,就是太烫了,烫得蒋睦言流眼泪。热泪滚落进热汤里,没人看见。
从馄饨店里走出来时,蒋睦言就知道自己错了。胃里不舒服,跟饿其实没关系。因为吃了馄饨反而更不舒服了。
蒋睦言裹紧外套,慢吞吞地往家走。
蒋睦言家就住在馄饨店后面的一片开放住宅区,老破小,一到晚上路灯都没几盏是好用的,到处乌漆嘛黑。
蒋睦言住最外面那栋楼的二楼。楼道里更黑,老旧的声控灯亮一下就要立马灭掉。蒋睦言并不打算为难它,不亮就不亮吧,反正也能回到家。
时易不喜欢这里,不仅仅是路灯和声控灯,哪哪儿他都不喜欢。他总要求蒋睦言搬家,说自己一天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那时候他还喜欢住在这里的蒋睦言,不得不来。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讨厌的了,再也不用来了。
蒋睦言又感到一阵阵的胃疼,还有些冷。得赶快回到家里,喝一杯热水才行。
蒋睦言家很小,只有四十几平。但是就这一间小房子,也要蒋睦言努力工作来供。
从前这里是租住的,所以时易才会动不动就要把它换掉。现在不能说换就换了,蒋睦言把它买下来了。
蒋睦言也不喜欢这里,但是能供他选择的房子并不多,而这里又有很多东西搬不走,蒋睦言也没办法。时易不管了,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为了不用一直跟不怎么讲道理的房东打交道,他只能把房子买下来。好在这里环境差也不是学区房,价格还算合理。
家里没有热水,蒋睦言拿了热水壶接了水去厨房里烧。
烧水的间隙,他又坐到画板前。画板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没想画什么,也画不出来。他只是习惯性地坐在这里。这坏习惯已经有两年多了,但他还是改不掉。
蒋睦言最终也没有喝上热水,他实在是太难受了,等不到水开,更等不到水放凉。他脱了从方琳姐那借来的外套,仔细地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便爬上床去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的好运气并没有降临到蒋睦言的头上。这天晚上,蒋睦言发烧了。不止发烧,他还胃痛,不得不去卫生间里吐过一次。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想给自己找一片退烧药吃,但是没有。
他已经挺长时间没生过病了。
上一次生病发烧还是在跟时易刚分手的时候,那会儿蒋睦言大病了一场,他不想回忆。再上一次就是跟时易还在一起的时候,那会儿虽然也快要分手了,或者说时易应该已经做好分手的打算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但在那当时,蒋睦言自己并不知道,他甚至还觉得非常非常的开心。
因为时易很照顾他。知道他生病了会一直抱着他,还亲手给他煮了粥。那粥的味道蒋睦言至今还记得,比时易家米其林三星的厨子煮得还要好吃。时易也给他买了退烧药,但这会儿不能吃了,早就已经过期了。
蒋睦言抱着自己瘪瘪的肚子蜷缩在床脚的地板上坐着。他有些饿了,但更多的是难过。他想吃时易亲手煮的粥,没有的话他们家厨师煮的也可以。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照在蒋睦言的身上,冻得他一哆嗦。太冷了,还想让时易抱一下。
但是,这都是不可能的了。
时易不会再抱他了。
时易不要他了,说不要就不要了。甚至都没有给过一个理由。
时易很坏,在蒋睦言最开心的时候提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