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猫一样,是不能以某一个单独的标准,来判定他或她是好是坏的,每个人都是一支缺胳膊短腿的木桶,总有那么一条木板长得让人仰望,也总有那么一条木板短得让人连鄙视都要弯腰。
比如赵轩,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不好说。
首先,他对朋友非常够意思,这年头不插朋友两刀的人已经是道德水平偏上的了,更不用提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赵轩就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这货从小就仗着自己长得帅,把人渣作为自己成长的终极目标,念大学的时候,学校宿舍不够用,就把一部分成人学院的也给安排到他们本科生寝室里了,李伯庸就是那时候成了赵轩的室友。
本来俩人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一开始互相看着都不大顺眼,可是交集不大,也就彼此相敬如冰,客客气气见面点头。直到有一次赵轩在外面惹事,被人揍得像个一榔头敲破了皮的烂西瓜,正好让出来打工值夜班的李伯庸拎死狗似地给捡了回去,才一来二去地和这个傻头傻脑土了吧唧、该精明的时候却又异常精明的小子变熟了起来。
李伯庸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没有人看好他,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成人教育是混日子的,掏钱就能上——虽然比尔盖茨也没上完大学,但是人家好歹考上过大学。
当时很多人认为:一个没什么文化又没什么背景,连世面也没见过多少的乡下穷小子,创什么业?支个摊子卖煎饼么?
当然——那时候,这群自诩为文化人的蠢货们,早已经忘记了“革命工作不分贵贱”的先辈教导,不知道只要选对了地方,卖煎饼也是能发家致富奔小康的。
只有赵轩,听说以后就义无反顾地帮着他,后来甚至辞了家里已经给安排好的一份待遇不错又稳定的工作,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地跑前跑后,那时候两个年轻人就像是两只欢乐又苦逼的跳蚤,蹦跶在户州城寒冷的冬天,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又当老板又当小兵,渐渐有了今天的百兴。
从这个角度来说,穆晓兰认为,赵轩是个光荣事迹说出来能让人潸然泪下的好男人。
其次,赵轩还很有钱,很会说话,非常善于经营人脉和关系网,户州所有的媒体他都认识能说得上话的人,逢年过节庞大的礼单名单,他连查不用查,全都印在脑子里。大客户或者重要合作伙伴里面,谁家里有什么事,谁结婚了,谁遇到麻烦了,赵公关主管比人家父母都清楚。
从这个角度来说,穆晓兰还认为,赵轩是个绣花但不枕头,才貌双全的好男人。
可是呢?他还是个人渣。
在赵轩的办公室里,从两个人交接完了“老板私事”这个公事之后,赵轩暧昧地按住了她的手开始,穆晓兰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果一个人,他的每一任老婆都是小三出身,那不用犹豫了,他一定是个贱人,大贱人。
可是这个贱人虽然不顶头,但好歹也算她惹不起的上司。
穆晓兰尽管心里很咬牙切齿,仍然表面淡定地把手抽了出来,若无其事地说:“行了,赵主管,你别激动,平静一下,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赵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咸猪手,双手交叠地放在身前:“你这样的姑娘,给房宵那个不解风情的账房先生当助理,可惜了。不然跟伯庸说一声,换过来给我当助理,也能发挥你的专长,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去死吧你这个王八蛋!穆晓兰一边心里这样想着,一边笑得甜蜜蜜地说:“不了,跟着房头做财务挺好的,轻松不用费心,公关太辛苦了,我总觉得不大适合女孩子。”
赵轩挑挑眉,非常大方地说:“好啊,全凭你自己乐意,什么时候想来,我随时欢迎。”
穆晓兰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出门的一瞬间,甜蜜的笑容就不见了。穆晓兰就这样顶着一脸的阴沉,杀气腾腾地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回到了办公室,连想和她打招呼的同事都给吓得缩了回去。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娘头上——穆晓兰春花一般灿烂的外壳下,那颗蠢蠢欲动的悍妇心里咬牙切齿地蹦出这样一句话——早晚有一天让你尝尝什么叫断子绝孙脚。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都有不能抗拒的诱惑,比如美女之于赵轩,比如资本圈之于杨玄。
她盯着一只股票的历史数据看了半宿,第二天早晨起晚,差点迟到,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洗涮,从冰箱里拎出应急的饼干充早饭,叼在嘴里以火箭一样的速度飞奔了出去,刚到电梯口,才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又急急忙忙地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