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这个连体婴儿的基本情况算是给李涌说透了。在座的专家都很服气。
“现在手术的难度在于以下几点,第一,分离肝脏的风险,怎么找到合适的分配比例。第二,最难的是小肠的剥离,那里的界线几乎没有,我们要找到小肠的血管走向,要对其中的一个再建小肠供血系统,这个手术的难度坦率的说,是我目前遇到最大的。第三,两个肾,两兄弟各分一个,可是那个严重萎缩的婴儿的泌尿系统的再造也成为难点。他们都只有一岁,输尿管细的只有金边眼镜腿那么粗,没有肾的那个孩子的膀胱和尿道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些对我们进行再造都是个严峻的考验。第四,为了保证孩子的生殖系统的正常发育,对隐睾的处理是越早越好,那么我就可以考虑这个手术一并进行,问题是,这将增加我们手术的时间和难度。我们知道,孩子很小,能够承受的麻醉时间是有限的,同时,当这两个孩子分开的时候,还需要另外一个人来给孩子做手术,因此,有一个难点在这里,谁去做第二个孩子的手术?总不能让另外一个等在那里吧?”李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因为,这些难点的确让大家想不出办法。
“说实话,这里能够做这样的手术的人大有人在,比如说刚才看出差异的崔教授、候教授,还有我的师兄宫剑,他们都是技术很高超的医生,可惜,他们在美国没有行医资格,这就成了一个法律问题而不是一个技术问题了。”李涌这简直就是给对方出难题。
也不怪李涌要出这样的难题,做连体婴儿手术本身就需要多人一起配合,而在美国的其他医院里也是这样,可是这对婴儿的情况特殊,因此,许多医生不会参与进来,李涌答应做,可是要的副手却不好找。美国的一些当地医生李涌未必敢用,因为对他们不了解,而用自己国内的医生,又面临着法律上的问题,这难道是李涌想要拒绝的一个曲线理由吗?其实李涌是想利用这个手术突破美国的法律限制,从而使代表团里的那些老教授们在美国一展拳脚。
斯内特做出了无奈的表示,当桑切斯的目光看到他的时候,他明确的说,“这么精细的手术我做不了,没有任何把握去做,那个小肠血管的缝合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练出来的。我真的做不了。”
会场出现了冷场,谁也不说话了。
“斯内特博士,胡里奥博士,以你们的眼光卡,李涌先生说的这个手术设想是不是可行?如果满足他的副手要求,那么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桑切斯认真的问道。
“这是我见到的最精细的分析和判断,如果一切条件成熟,那么这个手术的成功几率非常大。”胡里奥首先表态。
“这几位医生在他们国内都是最高人物,他们做过比这还精细的手术,如果由他们这个团队来做,我相信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看来,桑切斯先生可能要把您的孩子送到中国去做手术了。”斯内特不得不说了实话。
“送到中国去治疗在理论上可行,而实际的操作可能比在美国还要复杂。”胡里奥突然说。
“为什么?”桑切斯急切的问道。
“这些顶尖的中国医生是因为到美国访问和讲学才会凑到一起的,您以为他们在国内的时候就那么容易被您叫到一起吗?在中国,有时候金钱不一定能够起到作用,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中国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他们平时的教学和手术任务繁重,能够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样的计划至少要提前半年去安排,加上其他一些不确定因素,李涌先生很可能会就近找自己医院的医生取代他们,或者最多请来一两位医生,绝对没有可能全部给您请到,而且在今后的这段时间里,谁又能保证孩子的身体状况不会发生变化呢?至少我这个医院无法保证。对于一个患者来说,能够碰到的机会只能有一次,而绝对不是机会在等着患者。”胡里奥在医术上一般,但是对于医患之间的机会还是看得很透的。
许多病人能够在非常巧合的机缘下得到了一些高明的大夫的治疗,恢复的相当的顺利。也有一些患者就没有那么幸运,哪怕是一个原来准备充分的大夫在头天可能打牌输了,也可能跟老婆吵架了,更有可能为什么事情与人生气了,这些都是看不到的机缘,遇到这样的事情,患者能说什么?尽心和不尽心的差别在哪里?哪个患者能为肚子的缝口是多一针还是少一针去告一声吗?你如果要去质问医生,那么医生会说你比那个人胖了一点,脂肪多了一点,个子大了一点,总之,医生的托词要多过你去质问的问题。至于一个医生能不能每天都保持顺畅的心情去面对患者,这里除了医德的修养外,还有个个人性格的差异。
事实上各个行业不都是这样吗?警察态度好,那么会说“请您拿出驾照。”如果气不顺,那么“出示驾照”或者说“把驾照拿出来”,这样的话里的区别大不大?
胡里奥的话里的意思是,法律这东西是人为的,是一种被高明的人士用来服务大众的,怎么玩要看你对法律了解的到底有多少。
“把我们能够找到的所有律师都请来,让他们找出一个可以变通的办法!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继续等下去了,胡里奥院长说的对,这个机会只能有一次!”桑切斯突然站了起来对他的部下大声的命令道,“无论是哪个律师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将得到我特别的惠顾并即时获得不低于7位数的奖金!”
看到桑切斯说的如此决绝,李涌做了不置可否的手势。而斯内特的眼角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