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谢惠峰颇有些惆怅和无奈,“你也听到了,他的超凡潜力普测为紫色,这样好的天赋,怎么忍心埋没呢?
“以前不愿意让他走我这条路,是有前车之鉴在先,但其实这两年我的坚持也在他的不断反抗下动摇许多了,只要他不害怕,去闯闯又怎么样?
“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他的爷爷我的爸爸,也是这儿的一名警察……”
在谢惠峰的口中,一个三代传承的故事展现在任明空的眼前。
他忍不住为之动容。
“……后来,我本来都快要在我爹的严苛管教下放弃上警校的梦想了,但是你猜怎么着?”谢惠峰说道这里,乐出了声,“有一天,他突然牺牲了,再也没人管我了。”
任明空总感觉谢惠峰的这个笑声隐藏着深深的悲痛。
“我妈也早早地跟我爹离了婚,就像我太太和我一样。”谢惠峰喝了口水,他本来想喝酒的,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即便现在不当班。
“那个时候就真的没人管我了,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报了警校。”谢惠峰说着,一脸缅怀地拿过了放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警服上的胸徽。
他给任明空看了看,上面有一串数字。
任明空知道那是叫做警号的编号,相当于体制内的“身份证号”,除特殊情况,每位警察一生只能有一个警号。
“这串警号来自我爹。”谢惠峰轻轻抚摸着胸徽,“和每个警察一生只能有一个警号一样,每个警号一般来说也只能对应一个警察。只有一种特殊情况才会使已逝警察的警号重新启用……”
“……那就是其后代血脉成为警察。”任明空接过了谢惠峰没说完的话。
气氛沉默了下来,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空气里只有谢启瑞在房间里闹腾的大嗓门,但这丝毫没有冲淡谈话中两人间的默然。
“我希望那小子永远不要用到这个警号。”谢惠峰将胸徽放了回去,“既是为他好,也是为我好。”
两人的眼神在那串警号上停留了许久。
“我把他腿打断,那是我有本事;他像我和我爹那样,把我熬死了然后去警校,那是他有本事。但老天给了他这样高的潜力,我又何必继续揪着不放呢?”
“我明白了。”任明空认真地点点头,“您尽管让他自己飞吧,那是个挺机灵的孩子。”
“谢谢。”谢惠峰诚恳道,“那到时候我就让他转到蓉城的灵能学院去,还望你多加照顾了。放心,不让你白操心。”
任明空猛摆手:“别,别提报酬,您觉得超凡者能是缺钱的人?”
谢惠峰还以为任明空是对报酬不满意,忙道:“我家还有瓶二十多年的茅台……”
任明空哭笑不得,自己哪儿是这个意思?
不过谢启瑞他爹对他也是真的关心啊,堂堂局长,屈身来这样求自己。
任明空颇有些共鸣。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明空忙止住谢惠峰的动作,“谢启瑞对我算有救命的恩情,我照顾一下他是应该的。”
谢惠峰闻言,连道几声谢谢,心里才算是稍稍踏实了下来。
他不知道超凡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做了一辈子的警察,屁股也到了局长的位置,他的世界里最多的还是枪和刀。
而自己的儿子要去这样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领域发展,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着急?
“太感谢了。”谢惠峰又道了一句。
这会儿,房间里谢启瑞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兴许是闹累了,又或者是在偷听两人聊什么。
任明空看了一眼谢启瑞房间的方向,道:“虽然我能照看他,但您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超凡世界的危险不必你们这行小。”
谢惠峰点点头:“这我心里有数,由他去吧。”
“好。”任明空见谢惠峰想清楚了,便应了下来。
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您这儿有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可以留宿一晚上吗?”
谢惠峰比任明空还不好意思:“……没,家里从没来过客人,你知道我这工作性质特殊。”
“不过。”他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谢启瑞挤一挤。”
任明空点点头,也好,正好跟谢启瑞聊聊,免得他成天惹他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