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然点点头,显然很赞同齐司逸的话,她转头看向沈朝宁:“阿宁,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遮蔽气息的神物?我们先遮掩着离开这里,等那只蛊雕去后再回来也不迟。”
这已是唯一的办法。
沈朝宁想了想,道:“我先和齐司逸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手上还有道禁制阵法,勉强够维持一天,等设好了阵法,再接你们过去。”
魏芷然自然没问题,剩下的其他弟子却面面相觑,没有立即回答。
沈朝宁才不管他们,正要走,有人喊住了她:“沈道友。”
沈朝宁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竹青衣衫的男弟子,与齐司逸一样同属三斋,刚练气期一层修为,已是这群黄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提议道:“不若我们一同前去,到了那里再设阵法也不迟。”
其他弟子没说话,却有不少人赞同。毕竟这处已经算不上安全,他们走了,剩下的人没有倚仗,若那盅雕冲破阵法进来,凶多吉少。
然而玄冰帛一分为二,作用已是大减,在场一共八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够分。
沈朝宁向来不喜欢解释,只干净利落地拒绝:“不。”
三斋男弟子怔了一怔。
沈朝宁言罢即要走,三斋男弟子见她如此态度,愈加不放心,一时也顾不得体面,直接问道:“若是,若是你们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男弟子显然是怕他们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只顾着自己,不再顾他们死活。
这样的想法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魏芷然都觉得有些过分。她道:“大家都是同门,不必如此揣度,阿宁说回来,就定然会回来。”
三斋男弟子却不这么认为,很明显,像他这样想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
沈朝宁没有魏芷然那样的好性子,她讥讽一笑,上下乜斜一眼说话的男弟子,打断了他:“玄冰帛是我的,禁制阵法也是我的,我救不救,乐不乐意救,同你什么相干,我还需要给你担保吗?”
男弟子一愣,反应过来后有些微恼:“你,你莫要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沈朝宁笑了,“莫说什么同门情谊,我不高兴了,大不了不救就是。要想活命就安静一些,听到了吗?”
男弟子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肆意妄言,震惊得瞪大了眼,可眼下沈朝宁是他们唯一的指望,轻易开罪不起,正骑虎难下间,幸而他身边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劝了回去。
沈朝宁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问齐司逸:“如何?”
齐司逸以神识探查四周:“西边的妖气会少一些。”
但也只是少一些。
整座黑水林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兽盘踞,无论身处在何地,都难以确保万无一失,只能尽量择良木而栖。
在玄冰帛的掩护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沈朝宁取出蕴灵丹,将要服下,却被一旁的齐司逸制止。
沈朝宁奇怪地回头,齐司逸面无表情道:“我来吧。”
蕴灵丸虽是神物,用多了也还是会对身体有碍。
沈朝宁不以为意:“这些阵法都与我结过契,给你你也用不成。”
言罢她一仰头将丹药吞下,待灵气充溢,才抬手将道符祭出。
等阵法设好,齐司逸才拿着两道玄冰帛折返回山洞,每次带回来一个人,忙前忙后一上午,才将洞内所有弟子都带了出来。
彼时天光大亮,阵雨早停了,天空是雨过天晴的微霁。
沈朝宁和齐司逸昨天吃了些东西还好说,其余弟子已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现在好不容易暂时脱险,心头一卸力,饥肠辘辘,肚子自然就叫了起来。
但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多要求什么,尤其有沈朝宁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主在,怕被赶出去,再饿也只能忍着。
倒是沈朝宁难得做了回好人,将昨晚剩下的吃食取出一部分给了魏芷然,由着魏芷然分出去,尽管不多,至少能垫一垫。
做完这些,他们只能留在原地等着外界的救援,期间修为最高的齐司逸与魏芷然换着放出神识探查四境,以防有什么不测。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沈朝宁手支着脸颊,头一点一点,昏昏沉沉几欲睡了过去。其中一个女弟子微红着脸走过来,她没敢找沈朝宁,而是选择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魏芷然,附在她耳边讲了几句。
魏芷然听罢略一颔首,才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快要睡着的人:“阿宁。”
沈朝宁清醒过来,魏芷然道明原委。原是那女弟子想要小解,又不敢擅自走出去,想要借她的玄冰帛一用。
沈朝宁不以为意,将这一分为二的珍宝都给了她。
女弟子只身离开。
她这一走走了许久,见她久久不归,素来心热富有责任感的魏芷然坐不住了,略有些焦躁地摩挲着怀中的长剑,时不时探头看向林中:“她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担心归担心,但放出的神识却一无所获,他们没有玄冰帛在身,不敢随意走动,只能耐起性子等在原地。
正在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仿若平地惊雷,打破了虚假的平静。
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们俱是朝着声音处望去,但那一声惊叫就好像是凭空而生的错觉,林中有风穿行而过,四周再度安静得诡异。
魏芷然下意识握住剑柄就要冲出去,却被沈朝宁死死按住。
“嘘。”沈朝宁蹙眉,面上是不合年纪的沉稳,“再等等看。”
又过了片刻,林间飒飒,有一人的身影自林中浮现。
女弟子脸色煞白地走了出来,魏芷然见她无事,刚要松一口气,却看她还没走到禁制阵法,就先腿一软,重重跌在地上。
“快,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