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的公共狩猎海域不时有食虾鲸在欢啸,全然不见了昨日的惶恐。虎鲸们则在食虾鲸附近若即若离地出没。或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在嬉戏还是在等待机会。
海面的风势大了些,且透着几分寒意。浪头一排排地打来,甚至涌动得我的身躯有些晃动。
“嗨!罗罗!哦不,多多!你好,昨天晚上你爽约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风哨出现在前方,远远地向我打招呼。
“我记得自己并没有答应你,所以你的邀请或者说命令对我是无效的。”想起昨晚奶奶所说的一切,我对风哨心怀谨慎、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哦?好吧,但最起码你该给我个答复。”
“答复就是我们还是互不相扰的好。”
“呵呵,但天意注定了你和我之间的一场缘分。我的直觉从来都没错过。”
“天呐,你是说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
“好吧,我理解你的警惕。那么,现在,多多,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我的领海,我已经有两天没有去照料我的领海了。”
“领海?你是说你有领海?哈哈哈…”
“有那么可笑吗?”
“是的,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自己的领海?”
“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前提是你最好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企鹅群岛的男性公民个个骁勇善斗。”
“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领海。哈哈哈…”
阴沉的天空重重地压抑着海面,同时也在重重地压抑着我的心,并莫名地滋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这不安就像黑夜的眼睛,我看不到它,却能隐隐感觉得到它的存在。
再次回到企鹅群岛。企鹅嗓子和他的哨兵们远远地迎了过来。见到风哨,哨兵们自动将阵形排成围攻的架势。企鹅嗓子尖声问道:“多多,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是谁?”
“一个朋友,他只是来做个简单的拜会,并不会待很久。”
“这与群岛的规矩不吻合。如果你想带谁回来最好是姑娘们,越多越好,而不是一个成年的男性。”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更不会在你们的领海内捕猎。作为一个游历四方的男子汉,这点天下通用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游历四方?天呐!荒唐!你是游猎族虎鲸?谁能保证你不是来刺探的?企鹅群岛不欢迎你这样的访客!”
争执间,老鲸王大角怪游了过来淡定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惊小怪的。”
“老鲸王,多多带来一个游猎族的家伙。他试图闯入企鹅群岛的领海。”
“游猎族怕什么。说起来,我也曾经算是半个游猎族。”老鲸王游向风哨,说,“请问你是…”
大角怪和风哨突然沉寂了下来,对视许久异口同声道:“是你…?!”
我和企鹅嗓子以及巡逻队成员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旧相识。大角怪和风哨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似乎将海浪都翻腾了起来。
“老家伙,你还是那么强壮,但你到底是老了。”“但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哈哈!”“是不是再来一场比试才好啊?”“天呐,难道你要欺负一个老家伙吗?”“除非你让我在你那大三角背鳍上也咬上一口,风起的时候也响起悦耳的哨声。”“你的专美我哪敢分享?这样独一无二的标志印记在你的身上是你的荣誉。”“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儿?”“这样整齐的伤口除了人还有谁能做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傻!哈哈哈!”“傻?确实很傻,不傻的家伙是不会和螺旋桨做亲密接触的。”“至少你还能看出是螺旋桨切割的,说明你有时还不是太笨。”“一个绿世界的鲸王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到白世界的光棍儿集中营做一个哨兵的首领?不要告诉我你遇到挑战并被打败了。”“风哨,难道螺旋桨的切割伤口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难道我真的会有那么笨,被一艘普通轮船的螺旋桨切割到?是不是一定要我描述一下我的家园突然来了多少飞一样的船和疯狂的人,你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部落失散了?”“笨蛋也有不笨的时候。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孩子们,告诉他们我还很健康地活着。”“天呐,难道游猎族虎鲸是信使吗?还是专门寻找离散亲属的信使?”“你是说你不止一次担任过这样的角色?”“败给一个你这样聪明的家伙不算是什么没面子的事情。”
“等等,你们说了这么多,我明白了以下几件事儿:一、你们之前认识;二、你们之间有过一场战斗;三、老鲸王打败了风哨。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风哨既然败给老鲸王,为什么你们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朋友?”我说。
“我们猎杀一头食虾鲸,它受伤闯入了大角怪的领海。”
“请在孩子面前称呼我老鲸王,他们都是那么做的。”
“这个你们称为老鲸王的大角怪像是疯了一般捍卫自己的领海。我们只是饿了,想要那顿午餐,可他却在和我们拼命。不过他还算是仗义,主动将那头本不属于他的食虾鲸赶出了他的领海,我们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之后,我们俩就成了朋友。”
“难道你就没打算收起你那颗游子的心,在哪里和某一个心爱的姑娘过上安稳的生活吗?不管是绿世界还是白世界,你总该能找到一处比你的心更大的家园。”大角怪说。
“我的心并没有多大,但它就像是浮云找不到生根之处。或许这就是命运,没有哪颗心能和我的心融合到一起。”
“大海渴望你化作雨水与她拥抱,而你却贪恋天空的安然,又怎么会找到自己心的归属?”
“所以我还在流浪…”
“呵呵呵!温暖的阳光普照海洋,你却不去珍惜。惊鸿一瞥的海市蜃楼,你却偏偏愿意穷其一生去寻找守候。但愿你的付出是值得的。”
“是的,心甘情愿。”
我无法知晓风哨的心路历程,却知道了,爱情就像是火热的心,你看不到它,但它照亮了几乎每个生命。即便曾经在我眼里粗鄙甚至丑陋的风哨,谈起爱情时犹如少年般的眼神也叫我心生感动。
“那么,告诉我你是怎么和我们的多多结识的?”大角怪问道。
“这说起来话长。”风哨说,“昨天有一队捕鲸船来到白世界,我们是在狩猎场结识的。”
“你是说,人来了?”大角怪说,“这倒是个值得一听的故事。”
“我知道你们会有很多旧要叙,所以,我要告辞了。”我说。
“好吧,小家伙,一会儿我去瞧瞧你的领海。”风哨转身对老鲸王说,“他说已经有了自己的领海,这个小傻瓜。”
“他确实有了自己的领海,但他却未必是个傻瓜。”大角怪说。
“他不是傻瓜?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他…”企鹅嗓子说。
“企鹅嗓子,有什么话你还是亲自和多多说的好。现在,滚开吧,我要和我的老友畅谈一番。”
大角怪和企鹅嗓子的话语和口吻叫我莫名其妙。我不知道离开这短短数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傻与不傻的辩论点。
“我失去了自己的礁石?”向领海去的路上我问企鹅嗓子。
“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