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武功比前四人更高一筹,双方搭上手,立刻展开一场殊死恶斗。刀身快速接触、相错,草飞尘扬声震四野。人影进退如电,四口刀急剧闪烁,纵横沉浮交叉搏杀,压力奇大奇猛生平仅遇。
他在漫天刀影中游走自如,手中宝刀信手挥洒,仍然难以决定是否痛下杀手。
南侧百步开外,十余名牧人被喊杀声惊动,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翘首观望。不远处,停放着三两牛车,三名身着老羊皮袍的老车夫,正与五六名中年牧人装牧草,听到喊杀声,亦举手加额引颈眺望。
三位老车夫,正是曾向劫持胡混的武士讨水喝的麻脸老车夫与他的一胖一瘦两名同伴。
“一群人人打一个,太不公平了!”麻脸老车夫忿忿不平。
瘦车夫嘴角一挑,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胖车夫“呵呵”一笑,接言道:“明明是四对一,老哥为何说是一群人打一个?”
麻脸车夫道:“明里是四对一,其他人散布四周,伺机而动,对那年轻人形成极大的威胁和压力,这等于他一个人和几十个人拼命。”
胖车夫笑笑说:“唔,的确不像话,老哥若是看不惯,我去劝劝,让他们公平决斗。”
麻脸车夫说:“不平则鸣,你去对他们说,就说以众欺寡,我老汉看不惯,要他们一对一打。”
胖车夫道:“只怕没有人听你这老车夫、老马夫的话。”
麻脸车夫呆了一呆,捋须笑道:“果然,老弟有甚好法子吗?”
胖车夫拍拍额,忽地一拍腰间,道:“有了!”
阿木措道:“小心,弄不好会惹火烧身,他们会拔光你的胡子。”
胖车夫自信地笑笑,奔上前来双掌乱摆,大叫:“阿佬!住手!都给我住手!”
四大汉与拉乃合让不知就里,立刻收刀后退。
紫袍头目回过头来,看到老车夫,登时火冒三丈,怒叫:“老混蛋,鬼叫什么?滚回去干你的活计,再敢胡搅蛮缠,小心我拔光你的胡子!”
“哎呀!果然要拔胡子。”胖车夫捋捋胡须,笑嘻嘻道:“拔不得,老汉我只剩这几根胡子了,拔光了会变成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听着,你们二十几个打一个,太丢人啦!我老人家看不惯,阿木措老哥也看不惯,你们要一对一地打,不能像老虎一样围在四面吓唬人……”
“找死!”头目大怒,拔刀向前走。胖车夫扭头便跑,紫袍头目停住脚步“呵呵”大笑。
牧场有数十名年逾花甲的老人,平时充当车夫、马夫、牧人等等杂役,身份极为卑贱,但行动颇为自由,从无人干涉,且疯疯癫癫好管闲事,有时,甚至连场主也敢顶撞。紫袍头目多半认得,自然不会拿他开刀,见他逃走,正要返身督战,谁知胖车夫逃出几步,复又回身,摆掌道:“年青人,别拿刀子吓唬人,我老人家有话要说。”
“老家伙,你……算啦!念你在场里干了半辈子,饶你一次,有话快说!”紫袍头目总算没发作。
“年青人 ,你看这是什么?”胖车夫从怀中取出一物,一亮即收。
头目目光锐利,看清是一枚墨玉雕就的小飞鹰,鹰眼是两粒红宝石,光彩夺目。
头目吃了一惊,这是马场最高令符飞鹰令,见令如见场主,有求必应予取予夺,任何人不得违抗。
“你……怎么……”
“我什么?”胖车夫脸色一沉:“是不是没看清?要不要再看看?”
“看清了……”头目收刀躬身,诚恐诚惶:“属下有眼无珠,冒犯大驾,愿受责罚……”
“错了!错了!”胖车夫摆掌怪叫:“我老人家进了马厩是马夫,赶起牛车是车夫,马夫车夫更夫牧马人,什么都是,唯独不是什么大驾小驾,你也不必属下属上地乱叫,若被场主老爷听去,不砍下我的头才怪呢。”
头目满腹狐疑,期期艾艾道:“是是,可是……此令只有二枚 ……”想问不敢问,迟疑住口。
胖车夫道:“很奇怪是吗?”
“是是,属下……小人委实不明……”
“既然不明,我老人家就让你明明。那是场主老爷念我幸苦半生,忠心耿耿,暂时借与我这块小玩意,要我代……代那个什么查,先那个什么杀了再报。适才你们太不象话,传出去会丢尽场主老爷的脸,便拿出来试试,果然管用,真好玩!”
头目将信将疑,啼笑皆非,心想场主真糊涂,竟将这等要紧之物,交予一个老马夫当玩物,真是匪夷所思。
胖车夫道:“我老人家的话算不算数?”
头目忙道:“属下遵命……”
胖车夫截口叱道:“你又来了!”
“是是,属下……我……”
“算啦!”胖车夫摆掌道:“我有话要问问这位年轻人,成吗?”
“请!”头目慌忙让至一侧。
胖车夫走进圈内,上下打量拉乃合让,脱口道:“你真高!”
上前比试高低,仅及肩际:“比我老哥还高半头,怎么长的?”
拉乃合让退后几步,将刀插在脚前,施礼道“老人家,你好!”
“好好,真懂礼数,难怪老哥要看不惯……哦,你还没说是怎么长的。”
“这……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长这么高了。”拉乃合让憨厚地笑答。
“你不知道?怪事!”胖车夫怪叫:“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拉乃合让注视老人和善的脸膛,倍感亲切,如实说道:“我叫拉乃合让,来找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