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西坠,人困马乏,找个土坑歇息一宿,凌晨起程,沿河南行百余里,再渡穆鲁乌苏河,已在沱沱河南岸了。
驰入一座大山谷,沿着一条小道向南闯,不久,脚下出现了草地,他惊讶不已。这几日,沿途皆是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忽然出现连绵不绝的草原,委实令人费解。回头后望,恍然大悟。
大山谷地势北高南抵,阔大的山谷宛若一个山中盆地,气候温润,自然有了水草。
再进十余里,前方出现了马群,漫山遍野,至少有数千匹,无一不是上等好马。
极目眺望,马群中隐约有人影活动,或打草,或放牧,状极悠闲,仿佛根本不知有不速之客闯入。
左前方的山坡上,出现了七名青袍骑士,勒马向他眺望。红色的身影极为抢眼,一眼认出了不速之客。
“他便是奸细,快追!”一骑士高叫,策马向下冲。
拉乃合让深恐被他拦住,纵马越野疾奔。
众骑士的马力远不如他,被他抢先一步冲过,差了十余步。
“传讯拦截!”一骑士高叫。
“呜……呜……”号角长鸣。
他不予理睬,埋头急赶。
赶出五七里,拦截者出现了,左右突出十五六骑,皆是身着紫袍,腰悬斩马刀的猛汉,服色与兵刃与先前的拦截者截然不同,想得到是身份较高,武功不弱的人物。
烟尘滚滚,蹄声如雷。
他连加两鞭,希图抢先越过拦截线。追兵穷追不舍,如果被拦住,大势去矣!
拦截者的骑术极为高明,坐骑也是良驹,抢先一步左右合拢,拦住了去路,追兵亦至,完了。
“嘿嘿……”一位紫袍大汉狞笑,看情景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蠢东西,白长了一副好骨骼,竟敢闯到咱们地方上来撒野,简直是只瞎了眼的小羔羊,胆大包天朝虎口里闯,还
不下马受死!”
他一言不发,徐徐撤刀。
“该死的死囚,你竟敢拔刀,上去四个人,卸下他的胳膊腿儿!”紫袍头目愤怒地下令。
四名大汉旱地拔葱,飞跃马首飘然落地,身法极为高明。
“大个儿,过来!”一大汉举手相招,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
“伙计,去前边等我。”他跳下马,拍拍马颈走向大汉。
马儿不知主人即将有一场生死搏斗,抖抖身,穿过众大汉,低头啃食路边的枯草。
他长刀向上,朝天一炷香,刀锋向外,目注刀身平静地说:“诸位,一定要拼命吗?”
“废话!”一大汉焦躁地叫:“难道与你藏猫猫不成?出招!”
他摇头道:“我向来是后发制人,你们人多,请先出招。”
这是强者的语气,只有强者才可以大度地要求弱者先出招。他单人独骑,在重重围困之下,竟然以强者自居,简直是目无余子欺人太甚,四大汉登时胀红了脸怒火高涨。
“该死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能,哼!”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平静地解释:“请出招……”
“杀!”四大汉怒吼如雷,突然从四面抢进,狂野地进招挥刀猛劈,锐不可当。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这是人人皆知的武学真谛,刹那间的迟疑延误,皆有可能身首异处抱憾终身。许多人苦练一辈子,始终无法掌握“不动”“先动”四字真谛,在四字面前徘徊不前毫无成就。
而拉乃合让早在出道之前,便掌握了四字真谛。
他虎吼震天,在四刀聚合的刹那,长刀化幻为光芒四射的光环,绕体疾旋八方分张,所发的刀风罡气宛若强劲的旋流钢墙,向四面八方涌发。
“铮铮铮……”金铁震鸣疾如骤雨,刀飞抛人向四面倒。
光华乍息,风雷乍隐。
拉乃合让虎目中冷电四射,握刀的手坚定有力屹立如山。
四大汉惊跳而起,望望地上的断刀,望着天神般的拉乃合让发呆。
“你……”一大汉捂住虎口,吸着冷气恐怖就地叫“好神力!好刀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人,猎人。”他淡然答道,仍然刀竖胸前,刀指蓝天,凝视刀锋渊停岳峙,冷静得怕人。
此时此刻,他仍然难以决定是否痛下杀手杀人。对于一个心地仁厚,从未杀过人的人,这的确是一件很难遽定的选择。
“猎人!”众大汉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不!”他淡淡一笑:“你们误会了,我是一个以狩猎为生的猎人,不是猎人的猎人。”
“退下!”紫袍头目沉喝,四大汉满脸羞红,讪讪而退。
“你们上!”头目信手一指。
另四名大汉立刻下马,挥刀扑上,展开迅猛凌厉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