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

他看看她的脸色，心中了然，这位可怜的女孩，极有可能与自己一样，也是血案的受害者。看年龄，与他相仿佛，如果所料不差，必定是与他同一年遭劫的可怜虫。

“十二年前，我和哥哥在门前玩耍，被一群不明身份的劫匪掳走……”他语音沉重，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字字充满了仇恨。

姑娘听到一半，忽然双掌掩面，哀叫：“不要说了……”

“陈姑娘，”他拍着她的香肩，动情地说：“请宽恕我的无礼。”

“我不怨你，”姑娘抹着眼泪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从未恨过你。”

“那你在达力架山上，为什么要欺负我？”

“因为……我那时窝了满腹怒火，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姑娘红着脸说。

“所以你就拿我出气？”

“也不全是。”陈雯说：“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我相信他一定在寻找我。我希望你会因此而恨我，记住我，有朝一日，父亲能从你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你正是用心良苦啊！”胡混感慨不已：“你一定能够重见天日，返回故乡，这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我发誓，一定要把那些丧心病狂的混蛋连根铲除。还有，你日后若遇到一群自称猎人的人难为你，你可叫出复仇之剑四字，他们便会放过你、保护你。”

“他们是什么人？”

“血案的劫后余生者，他们很幸运，不但逃出了毒手，而且还练就了一身武功，千万别对任何人讲，懂吗？”

“我懂。”姑娘感激地点点头。

他注视姑娘，怪异地笑笑，附耳道：“丫头，我不瞒你，二宝的确在我手中，你想要吗？”

陈雯道：“既然你抵死不肯交出，不要也罢，可我如何交差？”

“山人自有妙计！”

他取出百宝囊，从夹层中取出一幅红帛。

“这是什么？”

“藏宝图，拿去！”

“不不，我不能要……”

“傻丫头，这是假的。”

他展开红帛，只见上面绘满了稀奇古怪的图案，乍然看去，有山有水有树木，还有日月星辰，城池河流，甚至还有小羊小兔，仔细一看，却什么都不像，什么都不是，天王老子也看不懂。这是他与阿巧姑娘的杰作，红帛取自那位死鬼**的僧袍。他原打算用此图糊弄峥霄宫主保住小命，结果事出突然没用上。

陈雯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也没看懂，笑道：“唔，是用眉笔画的，是不是那位……”忽觉失言，慌忙顿口。

胡混“呵呵”笑，说道：“正是本毛神和那刁丫头的杰作，休说别人，连我自己也看不懂。拿回去交差，那些混蛋未必会相信，一定会盘问不休，你得预先想好说词，免得露出马脚自讨苦吃。你可以说是位**临死前交给我的，后面的话如何说，自己去想。希望还能见面，走也！”说走便走，抛下姑娘窜入林中一闪不见。

“胡兄，祝你平安，祝你早日求得灵药……”陈雯跪在地上，双掌合十，虔诚地祈祷。

* * * * *

“胡老弟，你这次干得很好。”

三个人踏着溪边的乱石向前走。大山谷斜伸西北，再走二三十里，便可出山了。

三条人影，一个是胡少光，另两个是中年大汉，说话的是位满脸麻子的人。

“峥霄宫妄图网罗群雄，拓展势力的美梦，被你一举摧毁，功劳不小。”麻子一边走，一边赞赏道。

“能为主上效力，是属下应尽之责。”胡少光毫不脸红地道。

“唔，你很谦虚，这很好。主上最憎恶狂妄自大的人，年轻人懂得谦虚，前途不可限量。”大麻子年约四十，说话老气横秋。

下一缓，与他并肩而行，压低嗓音道：“咱们是王爷帐下执行特殊使命的秘密人员，身份、驻地，皆是秘密，未得王爷令喻，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懂吗？”

“属下明白……咦！小毛神！”胡少光轻叫。

三人火速伏倒，躲在乱石后探首张望。

小溪两岸全是青灰色的山石怪崖，草木稀疏，视线极佳，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瘦小的身影，由东岸向下急降。胡少光目光锐利，一眼认出是小毛神。

胡混不甘心，在山中穷搜两日，一无所获，打算出山。降至谷底，伏在溪边一阵牛饮。起身瞧瞧身上，“嗤”地一笑，自语道：“这副熊样，出了山不被当成杀人狂，也会被当成野人……”

四顾无人，脱去干硬的破血袍，跳入小溪，擦洗身上的血迹。

糟了，不洗还好，这一洗，结痂不久的伤口登时迸裂，每道伤口皆在流血，再被凉水一激，痛得他全身发抖。

他赤条条跳上岸来，取出陈雯送他的金创药乱摸乱涂。药太少，前胸四肢尚未敷满，药便用完了。

他扔掉药包，取出一颗密宗灵丹塞入口中，心想：“爷爷曾言，武林朋友负伤用药之后，运功催化药力，则效果更佳，何不试试？”

说试便试，捡起破袍束在腰间，登上一块巨石，盘腿坐定，依照酒袋**所授心法妙诀，凝神屏息，抱守元一，渐入佳境。

“咦！这小子在练功。”大麻子讶然低叫。

“他根本不会武功。”胡少光自以为是地说：“他在东施效颦装模作样。”

“此人是王爷必得之人，老弟，此事落在你身上了。”

“这……我……属下不好意思见他。”

“尕毛神曾救过你一命，你想感恩图报，是吗，老弟？”麻子诡笑着问。

“糟！这家伙对峥霄宫中发生的事一清二楚。”胡少光暗暗叫苦。

“属下不敢，属下只知效忠王爷，即便是亲生父母，属下也不会手软。”

“唔，很好！咱们的宗旨是只问目的，不问手段，更不允许徇私情动感情。当然，恩将仇报毕竟不光彩，你可以蒙面前去，免得被他认出。”

“属下遵命！”

“事不宜迟，带上这条大口袋装人，速去！”

“遵命！”胡少光蒙住面孔，无声无息地欺至胡混身后，一指点出。

“嗯……”胡混闷叫，应指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