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爸,是我。”胡混远远下马,牵马走近:“老阿爸,我错过了宿头,请允许我在你家借宿一晚。”
“尊贵的客人,请不要客气,谁也不会顶着帐篷走路。老汉没有好东西款待贵客,只有刚出锅的羊肉和奶茶,请进!”老牧人热情洋溢,大概听出他是汉人,讲得竟是汉语,虽然有些生硬,但能听得懂。
“尊贵的客人,请把你的马交给我。”帐中走出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接过马缰拴在了木栏上。
帐内温暖如春,大盘手抓羊肉在小桌上热气腾腾,奶茶在铜锅中“咕咕”欢叫。一位老妇人盛上一碗奶茶,恭敬地说:“客人,请喝茶!”
“谢谢你,老阿妈。”胡混接过奶茶,在毛毡上落座。
“不必客气,你能来我这破帐篷,说明你看得起老汉一家人。”老牧人在对面落座,递过一把短刀:“客人似乎不像过路的,请!”
胡混一怔,随即恍然,他单人独骑,未带任何随身物品,而且满身泥污,狼狈不堪,瞒不住明眼人。
“不瞒阿爸,这几天草原上乱糟糟,小可不幸卷入其中,吃尽了苦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来。”他接过刀,苦笑说。
“哦,近来草原上的确很乱,很多拿刀带剑的人到处杀人,据说在抢扎西奇寺的圣物,你也参加了?”老牧人脸上带笑,眼睛里却射出森森冷芒。
“不,阿爸,小可不是那种人,小可另有要事。”他慌忙否认。
“能说吗?也许老汉能帮你。”老牧人将信将疑,眼中冷芒未消。
“阿爸可曾听说过,中原曾发生过三次劫持幼童的血案?”
“唔,好像听说过,你为它而来?”
“是,小可也是受害之人,阿爸、阿哥都失踪了,种种迹象表明,罪魁祸首在大草原,所以,小可来了。”
“佛祖!”老牧人吃了一惊,怵然说:“什么人狼心狗肺,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有线索吗?”
“有,但不多,阿爸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什么可疑的事?”
老牧人想了想,说:“是了!大约十二年前,听说一批保镖的商人,保送一批镖货前往结古,走到阿尼玛卿山下,遭到土匪抢劫,保镖的商人全死了,镖货落入了土匪手中。据说镖货全是五六岁的娃娃……”
“那些土匪是什么人?”胡混一把抓住了老牧人的手。
“抱歉,老汉只听说匪窝在阿尼玛卿山,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谢谢你,老阿爸,小可明日就去阿尼玛卿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大草原上有四多,草多、水多、牲畜多、山更多。
北边是祁连山,居中是巴颜喀拉山,它横贯东西,将大草原一分两半,它的南面是著名的唐古拉山。
阿尼玛卿山更出名,因为它横贯南北,将巍巍昆仑拦腰截断,使它无法再向东延伸。
蹄声得得,胡混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踏着晨露向南奔驰。接连三日马不停蹄,人马皆很辛苦,可是目的地仍然遥不可及。第五日,总算看到了山影,估计明日午后可以赶到。
傍晚,正准备找地方过夜,恐怖绝望的哭叫声入耳。绕过一座山包,只见一位身着绿色蒙古袍的少女,正在挥舞马鞭,奋力抵挡一头恶狼的扑袭,手忙脚乱,危极险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他毫不犹豫地催动坐骑,怪叫着向前冲 恶狼看到人影,大概自知不敌,弃了姑娘逃之夭夭。姑娘“嘤咛”一姱,瘫倒在地。
“丫头,你好大的胆,竟敢在这种时候,独自在外面乱跑,不要命啦?”他勒住马匹责备姑娘。
“我家走失了两匹马,我骑马来追,赶到这里遇上了狼,该死的马丢下我跑了,幸好遇上你,谢谢你,阿哥。”姑娘仰起粉面连声道谢,原来是个美人儿,粉面桃腮挂泪珠,犹如梨花带露,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她的蒙语并不精纯,胡混的蒙语更糟,根本听不出漏洞,毫无戒心地下马搀扶。一声阿哥叫得他飘飘然,连骨头都酥了。天下男人见了美丽的女人,大概都是这副德性。
“阿哥,我怕……”姑娘乘势站起,惊慌地偎入他怀中,娇躯在微微颤抖。
“别怕,别怕……”他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姑娘的腰肢。姑娘高出他半头,这一搂,倒像他偎在姑娘的怀里。
他昏昏然道:“狼怕恶人蛇怕赶,这畜生专会袭击单身行人,有我在,就不怕了。你家在哪里?马找到了吗?”还不错,总算没有忘记询问姑娘的住址和走失的马匹。
“阿哥,不要丢下我。”姑娘紧紧抱住他的腰:“我家很远很远,万一再遇上狼……佛祖!一定会被它吃了……”说着接连打了几个寒噤。
“你要我送你回去?”他迟疑地问。
“阿哥,谢谢你!”姑娘突然在他耳旁亲了一吻,羞笑着退开。
“丫头,别再咬人,再咬我会昏倒。”他黑脸灼热,脚下轻飘飘,像踩在云端里:“上马,我送你回去,走哪边?”
“那边!”姑娘朝南一指:“路太远,今晚赶不到,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过夜。”
“那是什么地方?”他认镫上马,附身握住姑娘的手向上提。姑娘像燕子般飞起,轻轻落在了鞍后。
“是牧人过冬的土屋,我白天路过时发现的,最多三十里,很近。”
姑娘搂住他的腰,粉颊贴住他的背,笑得像只逮到傻小鸡的狐狸,娇柔甜腻的嗓音更像狼外婆:“阿哥,太阳要落山了,快赶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