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有客,大**正在接待客人。
殿前的拴马桩上,拴了十二匹黑色骏马,鞍辔鲜明,皆是纯种蒙古良驹,神骏异常。
十名腰悬斩马刀的彪形大汉,散布在马匹周围,清一色的蓝色蒙古袍,头扎红巾,腰束红带,个个身形高大,举止沉稳,眼神凌厉。随从如斯,主人的身份一定不低。
“好马!”拉乃合让瞧得眼热心跳,赞不绝口。
来到殿前,铁棒**停住脚步,说道:“二位请稍候,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大和尚请便。”胡混客气地说。
铁棒**留下二僧陪伴客人,快步走进了大殿。
胡混闪目打量众汉,只觉其中一人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正自纳闷,那汉子朝他和善地笑笑,转身一边整理马具,一边轻声唱道:“天上的小鸟飞来了,落在阿妹的手心里……”
阶前的一名汉子咧嘴一笑,诙谐地和道:“鸟儿啊,你不该落下来,阿妹的纤指比铁硬,她会折断你的翅膀,拔光你的羽毛……”
众汉皆为之莞尔,不动神色,踱向各自的坐骑。
这类词调朴素,近似情歌的曲子,胡混耳熟能详,浑不在意,低问一僧道:“他们是什么人?”
“是罗津王爷的人。”僧人低声回答。
拉乃合让道:“兄弟,见了大**,别忘了献哈达。”
献哈达是藏人的一种即普遍而又最崇敬的礼节。宾客临门,宾主互献哈达,然后再言其他。途中,拉乃合让已将种种礼节详加说明,此时唯恐他忘记,再次加以提醒。
殿中人影晃动,二位客人皆是五十余岁,一着红,一着紫,大步向外走。几位老僧客客气气向外送。铁棒**尾随其后,脸色有些不正常,他不便当着客人的面讲明胡混的来意。
胡混取出哈达举步向前迎,两名大汉也在向前迎,似乎要迎接主人,一左一右,将胡混夹在中间。
胡混心中有鬼为之一凛,脚下一顿。二大汉上前几步,躬身相迎,一场虚惊。
身后的二名大汉也在向前迎,插在了拉乃合让与胡混之间。
几位**的身影紧紧吸引了拉乃合让的眼神,心中一片虔诚,对身边的变化毫无警觉。
宾主跨出殿门,来到台阶上。拉乃合让低道:“兄弟,快上前见礼!”
胡混紧走几步,高举哈达,躬身道:“弟子胡混,拜谒大**,请受弟子……”
异变突生,一名大汉突然欺进,一把扣住他的“肩井”穴朝怀中带,抱在怀中就地拔身,一个倒空翻落在马背上,旁边的汉子猛抽一鞭。马儿一声长嘶,窜出数丈狂驰而去。配合默契,行动敏捷,众人尚未会过意来,马儿业已驰过墙角踪影俱无。
“大胆!”沉叱声中,铁棒**首先醒悟,向侧一闪飞身急赶,身形方起,身后劲风迫体,将他迫落。
两位贵客“哈哈”大笑,人随掌进,飞掠三五丈,蹿上马背率众绝尘而去。
变生仓促,拉乃合让没想到有人竟敢在寺中撒野掳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铁棒**一跃而起,大叫:“糟了!那位小施主前来告知圣物下落,被他们掳去,如何是好?”
“快追!”一僧挥掌下令。
拉乃合让猛然醒悟,大叫一声“兄弟”,跃上牛背急急赶去。
啸声四起,山头上,沟壑中,丛林下,武林豪杰蜂拥而出,潮水般向西涌,天下大乱。
“呵呵呵……”笑声震耳,人影左右抢出,雁翅形排开,广口向东,狭口宽仅三丈向西,像一个大口袋。是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足有六十余众。
“此路不通,留下人再走!”一大汉高举鬼头刀,神气地叫。
红袍客人右掌一举,马队行速减缓,缓缓接近,他们只有三十余骑,主力正在后方阻击追兵,无法驰援。
胡混软软地搭在鞍前,一动不动像死人。他被制了昏晕穴,当然动不了。
“这是个死亡陷阱。”红袍客人低声道:“他们不会用刀搏杀。”
“不错,他们会用暗器把我们打入地狱。”紫袍同伴低答:“铁穆特首领距此不远,应该听得到警啸。”
“试试看。”红袍客点点头,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西面的啸声遥相呼应,接住,远远地出现了人马的形影,黑人黑马乌云般席卷而来。群雄中有不少人是马莲滩的逃生者,看到熟悉的身影,恐惧明显地写在脸上,有两人甚至拔腿便跑。
“冲!”机不可失,红袍客长刀一挥,簇拥着载着胡混的骑士向前闯。
“退!”群雄中有人高叫,阵脚已乱,再不见机,有可能会埋骨此地。
群雄兵分两路向后飞退,但并未溃散。
“斩草除根!”红袍客兴奋地叫,与紫袍客各率十骑分头驱骑急追。
他不该太贪心,根本没看出对方退得井然有序,高叫着率众猛追。挟带着胡混的骑士,在众骑的簇拥下飞驰而去。
“杀!”败退者突然回头反噬,人未到,暗器先至,飞刀、袖箭、铁蒺藜、甩手箭、匣弩、金钱镖……形形色色的暗器,发出死亡的锐啸,雨点般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