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婢胸中有一阵翻涌,抬头看看主人,见主人若无其事,便勉强咬了一口烤肉。
胡混道:“午餐是四碗疮疤……”
丑丫头面现怒容,停止了进食。二婢脸上神情,颇为古怪,活似吞了一只蛤蟆,想吐不敢吐,想咽咽不下,真够瞧的。
胡混恍若无睹,又道:“三位可知晚餐是什么?哈哈!是四碗脓血,唏哩呼噜,连吃带喝,啧啧,真香……”
“哇!”地一声,丑丫头主仆再也忍耐不住了,将刚刚落腹的食物,尽数呕吐出来,兀自干呕不已。
丑丫头跳将起来又要动武,胡混道:“原来蒙古人说话不算数。”
丑丫头想起自己适才说过,不再打他骂他,不能言而无信。
“蒙古人说话算数。”她恨恨地道:“我要饿你三天!”
“好啊。”胡混若无其事:“我便陪着三位天天吃鼻涕,吃疮疤,喝脓血,哈哈哈……”
“无赖!”丑丫头怒叫,又干呕了几声。
夜渐深,洞外万籁俱寂,洞内鼾声微微。
银灯如豆,洞内景物隐约可见。丑丫头睡在洞底,业已睡熟,二婢分左右睡在洞口。主仆三人都有卧具,唯独胡混什么也没有,他的狗皮褥子被丑丫头夺去,阿巧赠送的蓝缎袍也成了她的枕头。胡混饥肠辘辘,和衣倒卧在冰冷的石地上,寒气侵透全身,冷得浑身发抖。
铁链一头锁着他的脖颈,一头缠在丑丫头腰间,想脱身难如上青天,一旦惊醒了她,皮肉又要吃苦。
白天太疲倦,终于,他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仍在发抖。
“你是我哥哥,你是我哥哥……”有人在耳边低叫。
“谁?”他从梦中惊醒,一条人影若隐若现。
一只手掌捂住了他的口,人影在耳边说:“我是我是你弟弟……”
胡混推开那只臭哄哄的手,低问:“你来做甚?”
来者正是武林疯痴我是你,他说:“来找你玩耍,还有,你的白马很奇怪,我想看看是不是那头怪牦牛。”
胡混心中一动,道:“它被人抢走了,你看不到它了。”
“谁敢抢我是你哥哥的怪马?谁?”疯痴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低声!”胡混吃了一惊:“惊醒了她们,会杀了你。”
疯痴说:“不妨,我点了她们的昏睡穴,打雷也不会醒。”
胡混大喜,大叫:“好极啦!你把灯挑亮一点。”
疯痴毛手毛脚,不仅未能将灯挑亮,反而将它弄熄了。胡混怒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不妨不妨。”疯痴拈起一块炭火,“噗”地吹了一口气,炭火上登时腾起了蓝焰,他点亮银灯,笑嘻嘻说:“你看,我说不妨嘛。”
胡混瞧的呆了,问道:“你不怕烫?”
疯痴忽地甩手大叫:“哎哟!烫死我了……”又“嘻”地一笑,说:“一点不烫,哄你玩的,谁抢走了你的马?”
“是少司命和他的朋友八指头陀……”
胡混再次移祸东江,其实,二人根本不是朋友,八指头陀凶恶残暴,唯独不喜女色,更恨好色之徒,二人一见面,保证会打起来。
“他们听我说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不服气,要找你打架,还抢走了我的马。”
“可恶!”疯痴跳了起来,转身便走:“我去找他们。”
胡混一惊,忙道:“你不陪我玩了?”
“打完架再陪你玩。”疯痴继续向外走。
“聪明人从不在晚上打架,一定会先玩再打架。”
“我怕他们跑了。”疯痴停住了脚步。
胡混道:“他们是一对笨蛋,一定逃不出聪明人的掌心。”
疯痴犹豫不决,胡混又道:“晚上找笨蛋打架的人,一定也是笨蛋。”
“对对对!我要天亮了再去找他们。”疯痴笑逐颜开走近前来:“我看到到她们用铁链锁着你玩,真开心……”
“你白天就来了?”
“对!我在山上看你们玩。”疯痴四肢着地学狗叫:“汪汪汪,狗咬小娼妇,汪汪汪……”
“你为何不来”胡混怒气冲冲,真想踢他一脚。
“我……我好想来,可是,我怕女人,不敢来……”疯痴期期艾艾。
“你怕女人?”
“是是,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女人……”
“现在就不怕了?”
“还怕,我一直在洞外等,直到她们都睡熟了,才敢进来找你。”
胡混心念电转,目光落在银壶上。壶内尚有半壶凉茶,他抓起银壶,嘴对嘴一饮而尽,说道:“想不想玩?”
“想想想,怎么玩?快说!”疯痴急不可耐。
“你先帮我把锁打开,钥匙在左边那丫头身上,你去拿来。“
“不不!“疯痴双掌连摆:”我不敢碰女人,一指头都不敢碰。”
“那……你设法把锁弄开,我教你一个好玩的法子。”
“这容易。”疯痴捏住铁链,二指一捻,链扣应指错开。他取下铁链,催促道:“快说快说,什么好玩的方法?”
胡混道:“要是明天一早,她们发现我是你弟弟变成了这丫头,这丫头变成了你是我哥哥,而这丫头又找不到自己了,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疯痴没会过意来。”
“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有趣有趣!快说,怎么变?”
“好,不过,她是我的老婆,你的嫂嫂,你若伤她毫发,我便不认你这弟弟。”
“放心放心,师父说了,我要碰了女人,便会武功尽失变为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