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然一声震鸣,蓝袍少女架住她的刀,沉声说道:“姐姐,莫误了正事!”
紫袍少女一怔,拭去痰液,咬牙道:“黑鬼,错过今日,我要你生死两难!”
“你咬俺鸟!”胡混粗野地叫骂。
紫袍少女凤目冒火,却不言语。面对这等泼皮,免开口为妙。
蓝袍少女道:“胡兄,你我纵然是对头,也不能一再恶语相侵,何况男女有别,以这等污言秽语骂人,岂是男子汉行径?”
“你少给我假仁假义,得了便宜又卖乖!”他爆发地吼叫:“我不该骂人,你们要杀要砍,又打又骂就应该了?似乎天下的道理都成你们的了。少爷我自幼混迹市井,什么本事也没学到,只学了满腹污言秽语,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哼!我叫你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蓝袍少女温婉地笑笑,说道:“这且不必说它,君不闻怀璧招祸,即便我二人不难为你,其他人也不用会放过你,何不交出来大吉大利?”
“你搜呀!”他解开腰带,将袍角两边一抖,怀中的零碎落了一地:“看呀,可有甚二宝?再不相信,去我住的山洞里搜呀。”
“无赖!恶棍!”紫袍少女涨红了脸儿低声咒骂,蓝袍少女也慌忙转过身去。不必再搜,山洞早被她们翻了个底朝天。
胡混一边收拾零碎,一边恨恨地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你们这些人开口君子,闭口君子,其实都是些欺世盗名的混蛋,我对你们这些人敬鬼神而违之,反正自以为是无赖恶棍,敢作敢当,总比那些假仁假义之徒来得心安理得些。”
“胡兄,你将天下人都骂尽了。”蓝袍少女苦笑不已。
“你们手持利刃,自以为是主宰世间万牨的神?我有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一张利口。你们能操利器动手杀人,我就不能动口骂人?”
“金姐姐,不必和他费口舌,用酷刑迫他招供!”紫袍少女恨恨地提议。蓝袍少女原来姓金。
蓝袍少女惊异地看看同伴,说道:“姐姐,上峰严令禁止我们泄漏姓名身份,你忘了?”
“我没忘!”紫袍少女别有用心地说:“这家伙只是一个江湖混混小无赖,即便知道了也翻不了天。黑鬼,我知道你不服气,恨我二人入骨,一定在妄想报复。好!我给你机会,姑娘姓陈名雯,她姓金名铃,你若能不死,可随时在江湖上找我二人报仇,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哼!”
“陈姐姐,你不怕上峰责罚?”蓝袍少女金玲惊恐地道。
“除非你告密。”紫袍少女陈雯毫不为之所动。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金玲幽幽地道:“胡兄,怀璧招祸,你还是交出来的好。”
“我一再说明不知道什么二宝三宝,我适才已经脱得只剩亵衣亵裤了,还不信?好!索性脱光了给你搜!”说着便要宽衣解带,一副无赖相。
金玲吃了一惊,慌忙伸刀按住他的手臂,笑道:“胡兄,别这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的一举一动瞒不过咱们。告诉我藏宝之地,好吗?”和颜细语全然是商量的口气,若非手中的杀人家伙,活脱脱是大姐姐在劝慰淘气的**。
胡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自幼顽劣淘气十分倔强,尖牙利嘴从不饶人,他若不肯讲,即使是乃母在侧,也休想问出一个字。
“二位手执利器,追讨不休,究竟想要什么?金姐姐,说清楚一点好不好?”他挠着乱发满脸困惑之色,开口叫姐姐,叫得极甜。
金玲道:“你日前指证八指头陀时,说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在下昨日所言,句句是实,二位不去找那贼头陀,反来和我纠缠不休,真他娘的……哼,岂有此理!”
“看来,你一定不肯说了。”陈雯脸色如冰举步向前走。
胡混听出了危机,慌忙扎紧腰带向后退,骂道:“小母狗,有种你便杀了我……”
陈雯气急,单刀一扬,金玲疾步上前,拦住她说:“陈姐姐,不可!”
“黑鬼欺人太甚,拼着受惩罚,我也要宰了他!”陈雯气咻咻地叫。
“那些惩罚,你受得了吗?”金玲不快地责备:“忍耐些好吗?”
陈雯听她语气中颇含责备之意,愈发恚怒,冷笑道:“黑鬼明明是鬼话连篇愚弄咱们,你不严刑迫供,反来责备我,哼!”
金玲也不饶人,回敬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奉命而来,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小妹按图索骥有何不可?莫非怕我独吞了不成?”
陈雯道:“我无意居功,到时候,这份功劳全归你。”
“你……”金玲气得发抖“听你的口气,好像我真的要独占功劳。”
陈雯冷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穿了太难听。”
“你血口喷人!”金玲愤怒地尖叫。
“她的确在血口喷人。”胡混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像姐姐这样温文善良的姑娘,怎会有那种鬼心眼儿?金姐姐,消消气,和她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金玲闻言,心中一酸,泪珠儿滚滚。
陈雯看看胡混,眼神颇为古怪,尖刻地道:“哭也不济事,黑鬼对你青眼有加,这事你来管,我让贤。”退至一侧负手远眺。
女人难得逃脱“妒忌”二字,如果某个男人对她的女伴大献殷勤,而将她冷落一旁,尽管她未必喜欢这男子,也会使她感到自己受了委屈和羞辱,嫉妒会使她怒不可遏,干出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事来。
胡混并不懂得这层道理,更不懂得掌握女人的心理,他还太年轻,但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觉得应该使二位姑娘狗咬狗变成冤家。女孩子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大动肝火,这种事他见过不少,也曾见过两条狗在互相撕咬之际,会全然不理睬侵入宅院的窃贼,而这正是他逃命的契机。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发生了,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