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指头陀成名已久,心高气傲,岂肯徒费口舌示弱于人?冷笑道:“洒家若是不还呢?”
二师弟沉声道:“如此,我二人唯有领教施主的不世绝学了。”言下之意,要以二敌一,迫他交出宝物。
八指头陀凛然戒惧,以一敌一,他略胜半筹,以一敌二,他毫无胜算,但他不肯示弱,吸口气三吐纳,激怒的心情很快便冷静下来,双掌徐抬,蓄势以待。
二僧同时虎吼如雷,左右夹击电也似扑上,“推山填海”迅猛攻出。
八指头陀一声沉叱火速接招,双掌一分以:“白鹤亮翅”分接二僧。电光石火四掌结实,响声震耳罡风疾荡。
人影乍分,八指头陀以一敌二退出六步,呼吸一紧额角见汗。
二僧各退一步,身形不稳又退了一步,棋逢对手难分轩轾。
“二位的大手印已有七成火候,再练几年,当为藏边第一高手而无愧。”八指头陀迅速调匀呼吸,不卑不亢地道。
他并不以为自己已经落败,适才这一招,以印证的成分居多,若是生死相拼,他不会愚蠢地与二位功力相当的高手硬拼。
大手印乃是密宗护法神功,又称无上瑜伽最高法,练至极境,据说可以立地成佛。
二师弟淡淡一笑,道:“不敢,施主的般若神掌,足有八成火候,可惜佛门护法伏魔神功,竟被施主用打劫佛门圣物,真令人扼腕啊!”
般若掌是佛门降魔至宝,即使是五六成火候,亦可在丈内裂石开碑。
“然则二位千里迢迢,来此又为何事?”八指头陀毫不脸红地反诘。
“我等来此,旨在保护佛门至宝,免得落入达官贵人之手,沦为玩物,绝非妄图据为己有,更不敢亵渎圣物。”二师弟理直气壮地道。
八指头陀狗脸说变就变,怪眼一翻,喝到:“番秃,强存弱亡无须废话,谁强谁便是得主……”
“各位,且慢动手!”有人高叫,接着,廿余僧俗一涌而至,内有四名**僧,四名身着藏装的精壮大汉,其余一半是五虎门的高手。
邓步青看到场上情势,朝属下施个眼色,徐徐后退。
一位五旬老僧瞥了一眼邓步青与八指头陀,目光落在二师弟脸上,说道:“贵寺与敝寺一脉相承,先师在世之时,曾在贵寺习经多年,而今敝寺蒙受无妄之灾,各位便该与敝寺同仇敌忾,保护圣物,何以落井下石与宵小同流合污了?”
此僧乃是扎西奇寺四大格贵之一任钦拉让。格贵,俗称铁棒**,专理规章戒律,维护寺中秩序,保护寺院等等,与内地寺庙中的执法僧地位相似。
四名俗装藏汉,则是寺中的“多秃”僧,**各大寺院中,都有这等角色。这些人喜勇好斗重义气,其装束与正式僧侣截然不同,可留发佩刀,可饮酒射猎习武,不必诵经拜佛,不必恪守清规戒律,平时担任寺中劳役,一旦有事,即执戈上阵保护寺院。
二师弟与三师弟面现愧色,默然无语。
二人本有六名同伴,数日前在混乱中抢得包袱之后,便故布疑阵分头逃窜,原打算摆脱群雄追踪之后,远遁藏边,不意圣物得而复失,有理说不清,无言以对。
三师弟叹了口气,说道:“我等奉命前来保护圣物,不想……唉!真令人汗颜无地。”
“保护圣物?”任钦拉让惑然:“贵司与敝寺相隔**,佛兄此话怎讲?”
三师弟道:“有消息说,贵寺首座大**圆寂之后,贵寺为了取宠朝廷,求得敕封以领袖各寺,要将佛祖手泽金甘珠尔和嘉木样遗物蓝宝石瓶献给朝廷。敝寺大**闻讯,即命我等前来打探虚实,相机行事。”
“有这等事?”任钦拉让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阴谋,阴谋,好可怕的阴谋……”提高嗓音道:“佛兄,所谓献于朝廷之说,纯属谣言。绝无此事!”
二师弟接言道:“佛兄,此事已是天下皆知,据我所知,草原上业已风云际会,矛头所指,正是贵寺。以我拙见,无论是真是假,速将圣经其余部分护送入藏,免得悔之莫及。”
四僧闻言,莫不心焦如焚,均想:“为着甚水晶宫之事,本寺已经焦头烂额,应接不暇,若再加上这件事,只怕真要玉石俱焚了……”
说话间,又有十余人涌到,因为双方对话皆是藏语,群雄如聆天音,不知所云,但从双方神态上看出,必定与宝物有关,遂各据方位虎视眈眈。
二师弟面现愧色,指着八指头陀道:“小弟无能,圣物已经落入这位施主手中了。”
八指头陀怒道:“番秃,指我作甚?”
任钦拉让信以为真,双掌合十,改用汉语道:“这位檀越,经卷乃是藏文,檀越拿去无用。宝钵固然价值不菲,然持之汝手,非但无益,反而会为檀越带来无穷的烦恼,祈望施主三思。常言不看僧面看佛面,恳请施主归还圣物,敝寺牛羊田亩财物,任君索取,绝不失言。”依然认定了他是得主,真是冤哉枉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你……”八指头陀气得脸红颈粗,说不出话来。
“请施主大发慈悲,小僧感激不尽。”
“谁得了,谁是王八蛋!”头陀咆哮如雷。
邓步青“哈哈”大笑,说道:“尊驾剥光了此人衣袍,又踩碎了他的头颅,是也不是?”
“是!”头陀生硬地道:“洒家到时,他已经死了。”
“尊驾既然未得宝物,请教为何要剥光他的衣袍,毁坏他的面容?目的安在?”邓步青步步紧逼。
头陀哑口无言。群雄皆是老江湖,一听便知头陀的目的在于毁尸灭迹,掩人耳目,尽皆认定宝物落入他手中了,不约而同,举步徐**迫进。
头陀见状,饶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也觉头皮发紧心中发毛。生死攸关,迟疑不得,傻瓜才会逞强斗狠,拿自己的老命过不去。
“呵呵呵……有种的便来取!”他狂笑一声,人化龙腾,如长虹经天,腾跃翻滚凌空上升,从群雄头顶逸出,飞上一座石笋向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