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愿意!”少司命乐颠颠道:“这等好事,谁个不喜?快唤你那新妇来。”
“我自己来取。”齐显邦拔出长刀举刀献礼:“请伸出头来,此刀极是锋快,保证一点也不疼痛。”
“混帐!”少司命像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你要割我脑袋?”
“是极是极,你们汉人讲究土葬,我会为你刻一颗檀木脑袋,寻几块上好的木板,钉个棺材装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埋你,还要请**念经超度你……”
“格老子,气煞我也!”少司命火冒三千丈,突然一掌拍出。
齐显邦自幼练的是排兵布阵,刀马功夫,苦练十余载,弓马娴熟,是湟中地面年轻一代中数得着的人物,却对武林功夫所知有限,见他说打便打,纵跃如飞掌力如山,尸臭味随风而至,大吃一惊,打个寒噤急退几步,挥刀疾削来掌,反应不慢。
少司命更快,右掌一翻向外拨,刀向外荡,左掌排空疾进,掌风异臭犹胜右掌。
齐显邦没料到对方改招换式恁地诡异迅捷,大惊之下,吸腹缩胸一退再退。晚了刹那,“啪!”地一声,胸口挨了一记,喷出一口血箭人往后飞。“轰”然一声坠落尘埃挣扎难起,天幸他百忙之中缩回了几分,未能完全击实,否则,便得横尸当场。
“龟儿子,纳命来!”少司命跟踪急进,抬脚当胸便踹。
“汉狗,你敢!”
众武士虽然奉命不得插手,但此刻主人命在旦夕,焉能坐视?暴吼如雷,从四面八方扑上,霎时,刀光如电,刀声怒啸,虹影漫天彻地,狂风也似卷到,声势惊人。
“呵呵呵……”少司命狂笑,身形一闪、再闪,突然消失,出现在身后。
“砰!”一武士后心中了一掌。
“呃……”武士闷叫,口喷鲜血冲向刀网。
“啊呀!”众武士惊叫,收刀不及,将同伴砍作数块。
齐显邦得隙跃起,一手捂胸,一手举刀,一步一步向前走,眼中充满了耻辱、愤恨、无畏、视死如归的神色。
“小**,跪下叩头,老子赏你一个全尸!”少司命神气地叫。
“蒙古汉子,只能战死沙场,绝不会屈膝求饶!”齐显邦一字一吐,口中鲜血“汩汩”直流:“魔鬼,小爷要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拼死他!”众武士怒吼如雷,举刀大步迎进。
“去你娘的同归于尽!”少司命丝双掌徐抬,邪功运至八成,踏中宫大步欺进,丝毫未将对手放在眼里:“大爷要拆散你们的骨头……哎呀!”
异变突生,少司命方欲出掌,突然惊叫一声,掩耳踉跄倒退,继而跌坐于地,脸上冷汗淋漓,满头黑发根根戟立,活似地狱恶鬼。
齐显邦与众武士见状,愕然止步,莫名所以。
原来,正当少司命双掌将出未出之际,一阵奇异的、不可言状的怪声浪直刺耳鼓,脑门好像挨了一记重击,震得他眼前发黑地转天旋,慌忙掩住双耳倒退不迭,可是,奇异的声浪透过掌背,直朝耳中钻,脑中“轰轰”作响。
“啊……”他狂叫,随即坐倒在地,运功抗拒。
“咦,这家伙中邪了。”一武士讶然低叫:“少爷,宰了他!”
“不可以!”齐显邦长吸一口气,吃力地道:“我们是蒙古男子汉,不能乘人之危,遗人笑柄……”话未说完,又吐出一口血。
褐芒如电,激射门面,他猛然惊觉,尚未及动念,“噗”一声,褐芒入口,滚落腹中,接着,耳边有人低叫:“再不走,汝等便要横尸于此,还不快走!”
“快走!”齐显邦福至心灵,挥掌下令。众武士收起同伴残尸,架起主子急急撤走。
人影在山道上消失,奇异的声浪随之静止。
少司命徐徐吐出一口气,惊悸地自语:“龟儿子,好可怕的声音……咦!王八蛋,逃得倒快,哼!”
他无意离开,怪声浪虽然可怕,但他不在乎,他的功力已经突飞猛进,即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足以与其颉颃,何惧之有!
他定定神,走到石林前,探头探脑,便要进入,蓦闻有人怪叫:“少司命,还我徒儿命来!少司命,还命来……”
“达老儿!”少司命头皮一炸,蹿上山崖逃之夭夭。
怪叫者并非大司命,而是甘家家丁。甘巧巧虽然不喜齐显邦,但却不忍心他命丧少司命之手,慌忙唤过一名通汉语的家丁,如此这般面授机宜。那家丁心下好笑,奔上半山怪叫一通。少司命本是惊弓之鸟,乍闻之下,难辨真伪落荒而走。
胡混被困在石林中了。
他唯恐对头赶上,入林之后,催动坐骑盲目乱闯,见缝便钻。二刻之后,估摸奔出了十余里地,眼前却仍然石笋林立,无边无涯,做梦也没想到只在十余丈内兜圈子。
他情知不妙,勒住座骑侧耳听去,鸦雀不至,蚊蝇不飞,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已置身于天地之外,静得令人心中发冷毛发森立,唯一的感觉是一种轻微的气流流动,所能看到的是一片血红,和阵阵阴风卷起的血红尘雾,在周围无声无息地旋绕飘荡。
他打个寒噤,绕过几座石笋,只觉药气逼人,但见地上与石缝之中,生满奇花异草,散发出浓郁的草药味,熏得人气息不畅眩晕欲呕。
“奶奶的,这鬼地方好生怕人……”
他自言自语,攀上一座石笋,放眼望去,但见阴霾四合难辨东西,天空也是灰蒙蒙看不到太阳,不知是阴是晴。
一位牧人曾经告诫他,这座石林,是进入神湖之门户,非祭神之日不可轻入,入则必须有向导引路,殓息而行,不可高声喧哗,否则,将惊动山神,霎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雹雨骤降,人畜难免云云,说得十分厉害。
“臭丫头,害我不浅……”他不敢呼救,跃下地来另寻出路。
苦也!就这眨眼之间,座骑竟然不知去向。
高原气候一日三变,白日艳阳高照暑气逼人,夜晚却冷得出奇。干粮、衣物,皆在鞘袋中,座骑走失,岂不要活活冻死、饿死?
他急出一身冷汗,循蹄印寻去,糟!一阵怪风刮过,蹄印荡然无存。
他如坠冰窖,欲哭无泪,忽觉脑后生风,反映出自本能,挥掌急格。
“啪!”一物击中肩头,虽不疼痛,也吓人一大跳。
他惊叫一声,捂住肩头惊怖四望,渺无人迹。低头看去,原来是一颗啃得尽光的鸡头。
他捡起鸡头,心下大奇:“咦,莫非林中有人?而且还是汉人?”
达力架山一带,以藏族居多,而藏族只食牛羊猪肉,不食带鳞爪羽毛的鸡鱼飞禽之类。既有鸡骨,暗中袭击者必是汉人,甚至是武林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