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显邦不知就里,忙道:“他在哪里?”
“大英雄大勇士会向姑娘们追问贼人行踪?笑话!要不要我将他捆来请你砍头?”姑娘嘲讽地问。
齐显邦面皮发紫,张口结舌。
姑娘指天指地,四面一指:“天边、地头、河里、山里,自己去找。”
“天下之大,哪里去寻找他?”齐显邦苦笑不已。
姑娘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有言在先,你只能凭自己的本领去杀,不能借助那些精兵猛将。何时提头来见,何时再议婚事,在此之前,别来纠缠我。”
齐显邦不放心地道:“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姑娘傲然道“本姑娘身上流的是蒙古人的血!”
“说得好!”齐显邦自以为手到擒来,豪气飞扬:“一月之内,我将人头给你送来!”
姑娘道:“等你拿到人头再得意不迟。第二个誓言……”
“佛祖,还有第二个!”
姑娘“咯咯”一笑,说:“算啦!等你成为第一勇士,我再说第二个,现在,你给我走开。”
齐显邦不敢违拗,唯唯而退。
桑格“噗哧”一笑,走近前来,低道:“小姐,你这是哄着瞎狗儿去咬石狮子哩,你的鬼心眼儿太可怕了。”
姑娘正色道:“此事我只对你讲过,你敢泄漏一个字,我打烂你的嘴。”
“小婢不敢。”
“我很累,要去帐内运功调息,别让人打扰我。”
“是,小姐。”桑格说罢,忠实地守在帐前,寸步不离。
“桑格,小姐还在运功?”甘国桢来到帐前。
“是的,主人。”桑格毕恭毕敬:“小姐这几天很累,所以比往日长了一些。”
“阿哥,你找我?”帐内传出甘巧巧的声音,接着,姑娘走出帐来,容光焕发。
“我想问问……”乃兄忽然住口,回首眺望。
山下,人声嘈杂,吃喝之声不绝,但见白影一线,沿山道电射而来,其后数里人马如潮,穷追不舍。沿途游人齐声大哗,躲避不迭。
“是他!”姑娘神情激动,失声低叫。
在扎西奇寺前,胡混一走,不特少司命立刻醒悟,群雄亦知上了恶当,发一声喊,竟有一半尾追而来。
少司命抢了一匹马,一马当先穷追不舍,迫得胡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处乱窜,竟然逃向达力架山,真巧。
他逃到十字路口,犹豫不决。由此向东,可以进入土门关返回中原,但他夙愿未了,不能空手返乡,唯有向西重入草原。
心念已定,正要带缰向西走,忽听半山有人娇呼:“阿佬,快上山来!”
他抬头看到了姑娘,不假思索,驱骑登山,倏忽已至帐前。
姑娘指指山顶,急急说道:“快!躲到石林里去!”
“丫头,对头来啦,快躲!”他急急警告,叫声未落,人已在数丈开外。
群雄追赶一日一夜,马力不继,座骑纷纷倒毙于途,赶到山下,已然精疲力竭,不得不驻足喘息。少司命仗着内力雄厚,狂掠而至,一闪而过纵上了山道,没看到姑娘。
“快!用炮尕打那恶贼!”姑娘躲在家丁身后,急急吩咐。
“这……小姐,胡乱打人,主人要责罚的……”家丁迟疑不决。
“少废话!一切由我承当,快!”
“阿巧,此人是什么人?”甘国桢回首问道。
“阿哥,不要问,打完了再说,快!”
甘国桢微微一笑,转身走开了。
家丁心知主人业已默许,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夹入一块鹅卵石,在头顶疾绕几圈,蓦地振臂沉腕。
“咻……”卵石出手,怪啸刺耳,一道虚影激射而出。
此物俗名“炮尕”,亦称抛石器,乃是草原牧人必备之物。寻常臂力,亦可将卵石打出五七十丈,臂力强大者,可达百丈开外,具有穿壁裂石之力,十分霸道。
草原上,无论男女老幼,均习此技,此道高手,能在半里之外击中牛角尖,百发百中神乎其技。
这瞬间,少司命已在四十丈开外,纵跃如飞,向上急抢。
怪啸入耳,来势极猛。他心知有暗器袭至,不敢硬接,闪身急避。
飞石奇疾奇厉,怎能躲得开?
“啪!”一声,正中后股,护体神功抗不住这力道如山的重击,痛彻心肺。
“啊呀……”他痛得大叫,打个趔趄栽倒,复又捂股跳起,破口大骂:“格老子,哪个龟儿子暗算老子?滚出来!
无人应答,他顿足回身再追,股伤甚重,难以施展轻功了。
这一击,本是瞄准后心而发,飞石将出的刹那,家丁忽发慈悲,减了几分力道改击后股,否则,这一击虽然不能要了他的老命,也足以令他大病三月。
胡混慌不择路逃上山来,坐骑忽然收蹄不前,抬头望去,苦也!但见眼前怪石森立拔地而起,阻住去路,霍然是一片无边无涯的褐色石林。石笋间,宽处寻丈,窄狭处仅可侧身而入,千窍百孔,空穴来风怪声不绝,闻之令人毛发森立望而却步。
这片石林,便是远近闻名的达力架山神秘石林。
林中道路错综复杂,形如迷宫,妄入者不仅会迷失其中,弄个不好,据说还会触怒山神,人畜遭殃,十分厉害。
胡混早有耳闻,趔趄不前不敢轻入,彷徨回顾,两侧峭壁剑立,崇冈阻道,飞鸟难度。
他惶惶如热锅之蚁,原地打转,回首望去,少司命已在十余丈外。
“龟儿子,你跑不了啦!”少司命一边向上飞抢,一边得意地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闯!”他心中一横,拍拍坐骑:“雪儿,进去!”纵骑而入。
少司命扑到林前,迟疑止步踌躇不前。这家伙足迹遍天下见闻极广,自然也知道这座石林的厉害,一时不敢贸然进入。
他已将异兽獓因视为掌中之物,更恨胡混入骨,追踪千里志在必得,岂能功亏一篑半途而废?黑小子初来乍到,量他一时三刻难以出困,何不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心念已定,解袍脱裤查看伤势,只见右股肿起一个碗大青包,天幸未伤筋骨。
“龟儿子……”他咬牙切齿,取出金创药敷在伤处,尔后坐地调息,运功疗伤。
功行六周天,伤痛渐止,元气恢复,双眼一睁,恨恨地注视着山道。
齐显邦率领十余名卫士,兴冲冲飞抢而来。
“原来是群**……”他浑不在意,取出干粮充饥。
“朋友,你好!”齐显邦在他面前站住,满面笑容相当友好,汉语半生不熟,勉强可解。
“老子好不好干你屁事!”少司命粗野地叫:“做啥子?”
“你说什么?”齐显邦粗通汉语,但却不解川音,茫然反诘。
“你想找碴,是不是?”少司命怪笑着问。这伙人气势汹汹,此地别无他人,不找他找谁?
“尊驾是少司命?”齐显邦和气地问道。
“是啰!”少司命惑然:“你怎知老子的名号?”
“好极!我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
“啥子事?说来听听。”
“我的未婚妻要我向你借件东西作娉礼,务请慷慨见赐,感激不尽。”
“作娉礼?”少司命瞧瞧周身,怪笑:“呵呵,妙极!老子倒有一件上好物事,包你那新妇称心如意,呵呵呵……”
“阁下愿借?”齐显邦大喜过望,意犹不信,心想,天下竟然有人愿意借脑袋,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