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老祖一手金丹术,闻名于世,世人皆知,关键是她怎么会在此?
碧水山神那老家伙,当日从通天峰回来之时,告知那头的蜂妖已然解决,底下小山神也安排回去了。两人许久未见,把酒言欢半宿,亦提及白芷与九莲神君在凡间历劫之事,何曾想,不过月余,人就见上了。
许是她看向纯阳老祖的双眸中带着浓烈的疑问,老祖“嘿嘿”一笑后一跃至房梁之上,蹲在上头凝望着她,“娃儿,你得感谢你的配剑。若不是它有灵,驮着你俩一路西行,怕是你们就交待在那了。”
老祖说起她的配剑之时,眼内精光四闪,眸中兴趣盎然的模样,“你那剑,可能借我玩个几天?若你答应,我便送你一样法宝。”
白芷动了动喉头,觉得干涩得生疼,她微微蹙紧了眉头,刚开口,却觉声音嘶哑,明明伤的是心脉,为何声音如同高烧过后的干涩,她一脸痛苦地吞咽了一下。
她竟破天荒对老祖所提的法宝没了兴趣,让她注意到的却是他所说那句,若不是仙剑有灵,两人便要交待在那了。
可是容承怎么了?
“老祖,九莲古神他……”
“嘿嘿,他的事暂且不谈。倒是你,娃儿,多关心关心自己方是呐。凡事都要看开些,自毁心脉之事,幸亏得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亏得你这一掌,将心脉内的瑶花毒,给逼出了三分。”
对于九莲神君来说,修为一事,便如九牛一毛般,与那蝼蚁无异。待他神识归位,不外乎是更替常态,如此罢了。只另有一事,让他更为在意一些。然而话说过来,纯阳老祖倒是对眼前这位小小神君,有些好奇。
“瑶花之毒?”白芷震惊得连语调都走音了也不自知。
纯阳老祖仍蹲在房梁之上,双眉长长的荡漾在空中,上头更像是挂满了元力,微微在卷曲无风扬起。他朝下看了她一眼,“喔,你不知?不过无妨,区区小毒,无需挂在心上。”
白芷错愕地摇摇头,区区小毒……上次上界那名小散仙,也是中了此毒。后来再见之时,已然有了灰飞的迹象。如今,老祖却说是小毒?难怪她生了心魔,竟是中了瑶花的毒。可是,她又是在哪里中的毒?
“咻”的一声,自房梁上射出一条红线来,红线似是成了灵一般,朝着白芷手腕缠绕而上,老祖便在梁上坐下了,手指轻轻按压在红线之上,歪着头似乎在细细倾听,好半响都没有吭声,忽而便道,“娃儿,你是不是饿了?”
“对、对啊”白芷老实地点点头。
“近来是不是胃口大涨?”
“没有,不觉得,似乎一直这么大”
“……”老祖似乎语噎了一般,他咳嗽了一声后,继续问道,“可曾在何处泡过热泉?”
白芷想了想,热泉?应是没有的罢,好像又有。她沉思了好一会,抬眸道,“想不起来了。”
“……那也不打紧,你且记得,日后莫再去热泉之处,瑶花之毒应就在热泉之源。”想起她那把有神力的佩剑,再看看她此时的脉象,神力全无,纵然是他见过数千万年的变数,也没有见过如此的。
“我看你这地缚之印,缚之无用。”说完,红线还缠了一下她手臂之上的白莲印记。说起这事,白芷又是一阵不甘。
“唉,就是如此这般那般,那般这般……”
她粗略解释了一番之后,纯阳老祖忽而神色有些怪异地瞧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与我徒儿润泽有些相似。”
润泽神君?白芷心下微微一惊,倒是有些发笑了,“老祖可真会说笑,我成为雨师不过区区三百年,怎生可能与润泽神君相似,当年冥府之乱,亦是她与青提君力挽狂澜,让六道重回安宁,我又岂能与她一比。”
白芷话虽是如此说到,然而纯阳老祖却凝着一双眉毛,在上下打量着白芷。
“可惜润泽不在此处,不然可让你俩见上一见。”老祖说起润泽之时,眉宇间尽显落寞,想起之前碧水山神所说他思念润泽的话语,白芷也不禁羡慕起来。
她无父无母,身为凡人之时,在宗门内亦是不起眼的内门弟子,即便修炼再苦,也是无人问津。对于亲情,她不曾拥有过,也谈不上失去。
只是随着年岁愈大,那些曾让自己不屑一顾的情感,渐渐地也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来。
彼时的飞升之日,她不过替凡间的师兄挡了一道天劫,谁曾想本该是师兄成仙的机缘,竟是到了她的身上。
师兄也不恼,便是认定该成仙的就是她,一点都不怪她抢了他的仙缘。
那一日,宗门上下,对她竟也是刮目相看,她可谓是从一名藉藉无名之辈荣升为唯一一名升为散仙的内门弟子,连师兄那样的亲传弟子都没有飞升成功,这如何不让宗门上下惊讶。
后来,她从散仙修至仙人,再回宗门之时,昔日青山绿水之地,竟已是沧海桑田。说不难过,是假的。她本是无根之人,自那日起,她当真成了无根之人。
现下,看到纯阳老祖如此神情,她竟是想起了从前。原来已经如此久远了,久远到她似乎对她往日的师父师兄的模样都变得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