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候,管教把交出去的东西重新发了回来,还给抽烟的每人发了一盒烟,大家美美的吃喝了一顿。
有了这点肉食和瓜子的刺激,又可以美美的抽支烟过瘾,号子里顿时喜气盈天,都乐呵呵的等着过年。
除夕到了,外面的鞭炮声接连不断,我们也放假了!
早上可以晚起一小时,晚上十二点才睡,也可以随意的在床铺上坐着吃东西打扑克,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很是有了过年的气氛。
我在大家高兴气氛的影响下,也不得不装出高兴的样子来,但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却是难以驱散的。
往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家肯定早已换上了过年的新衣,我领着乖巧的女儿在放烟花,她肯定会捂着耳朵兴奋的又叫又跳;儿子肯定纠缠着要压岁钱,刚给了他就溜出去玩,半夜都不会回来,我得不停的打电话嘱咐;老婆肯定在带着幸福的微笑一遍遍的收拾家,即埋怨我们几个不帮忙,又嫌我们碍手碍脚脏了衣服。
如果这会在家,肯定是电话不断,不是要来我家喝酒,就是硬拉去他们家吃饭。。。。。。
可现在呢?跟动物一样被关在这个笼子里……
我老婆现在在做什么呢?她肯定是搂着女儿在哭吧,女儿肯定是要找爸爸吧。。。。。。
我四个朋友跟我进了看守所,他们此刻肯定也和我一样难过,他们的家人肯定也跟我家人一样难过。。。。。。
“行了,君哥,别想了,来,斗地主,赢烟来。”老九叫我。
“赢个屁,烟都在老枪那里,要抽自己拿去。反正有了都抽,没了都别抽。”我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这是抽你的,我要是赢了你可就是抽我的,虽然都是抽,感觉不一样。”老九说道。
“真要分你的我的我就不跟你伙着玩了。”我真提不起兴趣来,随口说着去厕所窗户看外面天空了。
不知道谁家的焰火,把天空染成了紫色,让我的思念更加孤寒寂寥。
老九和老枪见我没兴趣,便把胖子叫去玩了。他怎么玩的过这两个老手?没一会不仅仅把发的烟输完了,还欠了两人一条多。
胖子不行了磕巴上,很快也欠了两人几盒,没人敢和两人玩了,一群人在床铺上开始吹牛。
“君哥,抽根烂烟来。”一个小伙子走到我身边低声说。
进来几天了,他一直很少说话,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除了多个人值班,他好像真的没有一点点存在感。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块五的烟,用老枪的打火机给他也点了,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他蹲厕所边,猛吸一口,低声说道:“蒋雨生。”
“蒋羽生?武侠大师?”我对这个名字很奇怪。
“雨天的雨。”他低声回答。
“什么罪?”问完我就后悔了,他穿着绿马褂,还能是什么罪?
“故意杀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更低了。
“怎么回事,能跟哥讲讲吗?”我示意小白给我拿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问道。
“有什么不能?”他苦笑了一下,开始给我讲他二十多年的奇幻经历。
蒋雨生刚开始讲述鳌拜便凑了过来,这家伙因为一直借别人的烟,所以这次一发下来就被别人以讨债的名义抢了,这会看到机会赶紧过来蹭烟抽。
我给了他和蒋雨生每人一支十块钱的,鳌拜喜眯眯的点了,说道:“要说他的事啊,一开头还是得我说,因为我跟他妈很熟,熟到他妈有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他妈跟了我半年多,一溜冰多了就给我说她当年那些破事,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鳌拜极为侮辱人的话却没有引起蒋雨生的任何不满和变化,依旧低头抽烟,好像鳌拜说的不是他亲生母亲,而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蒋雨生的名字很有来历,蒋雨生嘛,一般人肯定会以为是姓蒋的孩子,雨天生的,其实不然,他名字的来历真的让我大跌眼镜。
他妈是最早一批去沿海城市淘金的女孩,去了那种大城市,一个没文凭没技术又不想吃苦的女孩,只有一种工作可以做——出卖自己。
据说他妈年轻事很有几分姿色,所以生意也还不错,可那时候沿海城市黑势力发达,像她们这种做小生意的女孩就是黑势力压迫敲诈的第一对象。
他妈性格倔强,觉得我卖我自己的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动不动就给你们钱?所以就跟黑势力顶了起来。
他妈这么硬也是有点原因的,因为她的一个常客是那地方某部门的小头头,小头头夸下海口说包她没事。
黑势力要收拾他妈,小头头确实出面摆平了,他妈很是高兴,感激之下决定不再收小头头的钱,以后所有的服务全都免费奉送了。
可没高兴了几天,公安上门了,以卖淫罪抓了她!半个月后,公安局一纸决定书给了她:以卖淫罪,决定劳动教育三年!
肯定是黑社会捣的鬼,这一点是不用分析的,但她一个深陷囹圄、孤苦伶仃的弱女子,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