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说真的?”
竹苓惊讶极了。印象中,夫人对将军的态度极其冷漠,甚至从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将军,竹苓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夫人主动说起将军,竟然还要给他写信。
“自然是真的。”阮清莞颔了颔首,看向她的目光目光含了丝希冀:“你可有法子送信到边关?”
她的景翊派给她的人,私底下必然有门道能联系上景翊的。
竹苓低头想了想,点点头:“法子是有的,只是……夫人想写些什么?”
阮清莞沉默了片刻,却是有些心虚。上一世她和景翊虽做了几年的夫妻,可彼此之间并不相熟,她一心都在齐宴身上,对自己的夫君十分嫌恶,婚后的景翊大概也是看出了什么,对她的态度渐渐失望。
后来没过多久,他就主动请令去了边关驻守,从此再也没没有回来过。
阮清莞自然是乐得自由,一个人在京城里的日子更加不收拘束,从不曾关心过远在边关的景翊,甚至还在京中大肆败坏景家的名声。
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如今回来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好好关心关心她亲爱的夫君了。
要知道他可是未来权倾天下的天佑帝,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他拉近关系,弥补先前的伤害,挽回些好感。
竹苓在书案前摆好了笔墨,阮清莞用狼毫笔蘸了墨,提在手中沉吟半晌,笔尖最后落在纸上。
竹苓一遍研着磨,一遍悄悄打量着阮清莞,女子低头书写的模样格外认真,像是在汇报什么国家大事。
竹苓忍不住偷瞄了眼信纸,却惊讶得睁大了瞳眸。
那洋洋洒洒的文字里,女子一口一个夫君,唤得极其亲热,满篇里不是“思君”就是“盼归”,甚至还吟诵了几句文绉绉的情诗,极尽深情与爱意。
这、这是他们夫人写出来的文字?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夫人和将军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竹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眼睛盯着信纸,又望向阮清莞。
不过半晌,阮清莞就将这封“示爱情书”完成了,明明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却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三页,字里行间都是她对景翊的关心和思念。
阮清莞很是满意,仔细检查过几遍,见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小心地在落款处写了“妻莞”二字。
而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问道:“前些日子哥哥不是送过来些熏过梅香的信封?就用那个吧。”
竹苓这才从惊讶中醒过来,却微微一愣,夫人什么时候对将军的心思如此细致了,连写信都要讲究用什么信封,只是……
她提醒道:“夫人,信封是好的,可是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恐怕信送过去了,熏染的香气也没了。”
阮清莞想想也是,只好无奈放弃。她将信纸折好后放入封中,而后郑重地写上“夫君亲启”。
半晌落了笔,阮清莞却玉手托腮,盯着这四个字发呆,面容有些迟疑:“竹苓,我这字……是不是不太美观啊……”
她从小就被父母兄长疼宠着,对学业也不上心,练字习字的功夫很少,以至于到了现在,一手好看的字都拿不出来。
要知道景翊从前可是师从名家,一手好字是出了名的,若是让她这手歪歪扭扭的字落入他眼里,会不会引起他的轻视?
阮清莞想着,连忙道:“若不然……你寻个写字好看的师傅,将我的信誊抄一份再送过去好了。”
竹苓闻言有些无奈,夫人现在不仅在乎用什么信封,连自己的字都在乎上了,只是她不免提醒:“夫人您忘了?您和将军成亲那时,婚书都是二人亲自手写的,您的字迹将军早就见过了。”
阮清莞:“……”
她哪里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过也是,上一世她从不曾在意景翊,自然也不会记得他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字迹这回事。
既如此,阮清莞只好认命将信交给竹苓,小心叮嘱道:“务必要将信送到将军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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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条件恶劣,终年气候干燥寒冷,昼夜狂风卷地,黄沙漫天。
一整日的操练结束后,士兵们终于可以歇下来,三三两两围着火炉喝酒烤肉。
这是边境战士一天中最悠闲惬意的时间,营地里笑声阵阵,空气都活泛了起来。
角落的篝火旁,身穿银色金丝绣蟒铠甲的男人孤身落座,骨节分明的手指举着玉盏对月独酌,跳动的火苗照在男人低垂的眼睑上,浮沉明灭中映着几分暗藏心事的神色莫辨。
饶是平时再气势万钧的镇北将军,到这时都变得落寞起来,白日里凛冽的气质也骤然消退。
“你们说,将军的身影怎么看着那么伤感呢?”有士兵注意到景翊。
瞬间几道目光扫过角落的身影,有人小声猜测道:“怕不是为了京城里的将军夫人吧?”
“将军夫人怎么了?”
边境生活无趣,难得遇到八卦,几个大男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听说,咱们将军娶的夫人乃云阳侯府的大小姐,听闻性子极其恶劣,不仅对将军没有半分好颜色,甚至还整日在外招摇厮混,名声极差。”
众人惊讶极了,谁都没想到他们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镇北将军,私下的婚姻竟是这样。